身边已经站满了人。 等他哭够了,平复好心情抬头一看,妈呀一声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来。 只见亭子里不知何时挤满了人,陈心锁月半缘,沈将携沈却,相迟凡相迟棠,除却半年前被应氏皇族接走的应南枝,几个师兄弟竟是都到了个全。 一年前的八月十五,他们众人齐聚,曾在此处喝酒赏月,还一起被关进了思过堂。 大概是很难忘记的回忆。 临沂手忙脚乱的抹了把脸,忽然想起自己方才哭哭啼啼的模样可能大半都让人瞧了去,指着众人的手都在抖, 你们!你们何时来的!? 沈将携闻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可能比你早一点。 换做以往,临沂大概会被他们笑死,但今日,众人都罕见的沉默不语,相迟凡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去年我们还在这儿吃月饼呢,也不知道妙儿师姐什么时候才回来。 陈心锁闻言垂眸,掀起衣袍在石凳上落座,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子, 上好的千日醉,可要饮一杯? 月半缘在他身旁坐下,笑着叹了口气, 值此良辰美景,自然一醉方休,只是要小心些,别被玉凉君发现又给关进了思过堂。 今日风来亭一聚,少了些人,少了月饼。 在座的各位都只悼念一人,独陈心锁,他要悼念两个。 一人是燕情,一人是妙儿。 呐,大师兄,这是我找家主要来的玉,你可别再弄丢了。 燕宁将玉递给燕情,上面还编了个一模一样的穗子。 燕情看着这块似曾相识的玉,愣了愣,然后露出了一抹笑意, 谢谢师妹,我再不会弄丢了。 他接过玉,对着燕宁晃了晃,当着她的面带上了脖子。 有些逝去的人,不必刻意想起,因为从未忘记。 今夜,洛君荣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 山林间掩着一座大宅,门前有一棵香樟树,一条曲曲折折的青石板小路直通山下,很静,很美。 洛君荣一步步的走上去,看见三四个穿着青色练功服的少年挑着水桶风一样的跑下来,直奔山下而去。 他们看不见自己,也碰不到自己,就像是一团虚无的影,风一吹就会散。 洛君荣继续往前走,看见了门前那棵香樟树,是那棵他招魂千次,而虚空镜中仅出现过一次的树。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洛君荣伸手想摸摸那棵树,一抬头,却发现上面躺了个少年。 一头利落的碎发,眉目俊俏不羁,都与他记忆中的人像了个十成十。 燕情躺在树上睡了个懒觉,并不知底下站了个虚无的魂,望着自己泪湿眼眶。 洛君荣不知道这是梦还是旁的,他目不转睛,近乎贪婪的望着那张脸,颤抖着出声 燕情 这个名字许久未叫出,还带着些艰涩,洛君荣又喃喃的重复了一遍,这才顺口些。 他伸出手,想摸摸燕情的脸,却发现自己根本就碰不到他。 就像是伸手穿过阳光,想抓住温暖,指尖留下的却只有细细凉风。 洛君荣猜到了,虽失望,却也不意外。 他好久好久,都没有梦见过燕情了,不是梦不到,而是不敢梦。 他一闭眼,便是对方躺在自己怀中气息奄奄的模样。 树上的少年似乎还在睡,洛君荣在树下仰头望着他,站了许久许久,却一点也不觉得累。 就在这时,一名妙龄女子从那大宅里跑了出来,站在门口对着树上的人喊了一声, 大师兄!快别睡啦,你师父又撒酒疯了! 洛君荣闻言心想,燕情的师父,明明只有自己一个,而自己却是滴酒不沾的,又怎么会撒酒疯呢? 他尚未来得及责怪少女惊扰了燕情的美梦,便瞧见树上原本正在酣睡的人忽然刺溜一下坐直了身子,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 什么?!他又撒酒疯了?我早上明明给他打了一壶酒的啊,怎么这么快就喝完了!? 燕情的糟老头子师父,有酒喝不撒疯,没酒喝才撒疯。 燕宁闻言焦急的跺了跺脚, 说不定就是你给他灌酒灌多了才撒的疯呢,现在满屋子乱砸东西,兵零乓啦一通响,你赶紧去看看吧! 我这就去! 燕情刺溜一声滑下树,马不停蹄的往里面跑去,洛君荣赶紧跟上,一路东弯西绕来到了一个小院前。 院门是大开的,能清楚的看到院子里锅碗瓢盆摔了一地,老头子似乎是砸累了,正扶着墙喘气,瞧见燕情便气不打一处来, 混账王八蛋!你怎么才来?想气死老子啊?!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