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情翻了个身,挡住脸, 嫌弃的甩了甩手道, 你赶紧下去,树都快塌了。 燕宁揪了他一下, 我刚刚在外面都听见了, 他让你给他打酒喝来着, 你劝劝呀, 老这么喝也不是办法。 不成, 我一看见他就吓的腿肚子转筋,能说话都不错了。 燕情被糟老头子从小打到大, 看见他就怵的慌, 简称心理阴影。 那你下来吧,我给你看看伤口。 燕宁年纪小, 却贤惠,她扒拉了一下燕情的头,发现血都凝成块了, 叹口气道:你师父下手也太狠了, 说完顿了顿, 大师兄,你二十了,可以下山了。 留在这,迟早要被那个老头子打死。 她隐去了后面那半句话,却不妨碍燕情猜测她的心思。 别介,我要是走了,你们这些如花似玉的小师妹该多寂寞啊。 燕情转过头,双手枕在脑后,笑眯眯的望着她, 我小时候都撑过来了,没道理长这么大了还能让他打死吧?我刚刚是故意让他打着玩的,压根也不疼。 燕宁闻言冷冷道, 是,没打死,可要不是家主把你从他身边接过来教导,你能活到今天吗?! 燕情的师父是墨家一个很特别的存在,好吃懒做整日什么也不干,偏偏家主还非要护着,谁也管不了他。 我要是你,就现在下山投奔三师叔,你要是个爷们就别整天无所事事的,功夫练那么高有什么用? 燕宁说着揪起他的衣领,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燕情没忍住叹了口气, 姑奶奶,你放过我吧,我下山有什么用呢? 人穷不可怕,最怕志短,他从生下来就一直待在墨家,每天除了练武就是练武。 活的浑浑噩噩没有目标,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种迷途的茫然感远比死亡要可怕的多。 他下山了,有地方去吗? 他没有地方去,这里就是他的家。 你好歹是个男人,能不能有点志气,挣点钱买个房老婆孩子热炕头不知道多好,等你老了走不动了再回来呗。 等那个时候糟老头子差不多也应该翘辫子了。 燕宁脾气泼辣,却偏偏对燕情好的不得了,每每看见他,心中总是会冒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疼惜。 她十岁那年,是亲眼看见燕情怎么被那个死老头打得浑身是血的。 彼时对方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半大少年,蜷缩在地上抱着头一动不动的任打任骂,连哭都不敢出声。 燕宁气,恨铁不成钢的气, 他打,你下次就躲,躲不过就跑,别站在那里傻兮兮的动都不敢动! 燕情问了她一句, 你知道什么叫条件反射吗?我在我师父面前就没这东西。 他从小被老头打到大,躲都不敢躲,一看见对方那精明又锐利的眼睛,脚下就像生了根似的,动弹不得。 燕宁扯着他的衣领强行把燕情拽下了树, 不敢躲,伤总是要治,饭总是要吃的吧?都大中午了你躲在树上吃鸟呢。 她说着,忽然咦了一声,转过头看了看他的脖子, 你师父给你的玉呢?不会是弄丢了吧? 糟老头子给燕情二十岁的成年礼是一块墨玉,他当时喜欢的跟什么似的,生怕弄丢了,就托燕宁给他编了个绳结带脖子上,从不离身。 燕情闻言,不自在的把衣领扯回来,含含糊糊的道, 被我弄丢了。 燕宁闻言,声音陡然扬高了几个调, 丢了?!你怎么不把你人也给丢了?生怕他没理由打死你是不是? 燕情以前把他师父的装酒葫芦给弄不见了,冰天雪地里扎马步扎了一天,还是家主知道了给领进的屋。 他打不死我的。 燕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个糟老头子喝酒喝得站都站不起来了,还能打死我吗? 他小时候过的太苦,恨极了,心中也会暗自诅咒对方赶紧死,可随着时间的流逝,糟老头子已经是垂垂老矣,看起来没几年好活,燕情也恨不起来了。 他打不死你,你头上的伤怎么来的,少在那儿逞强了 燕宁想了想道, 我记得家主身上好像有一块一模一样的,但是他不怎么戴,这么多师兄弟里面,他最喜欢你,你去要他肯定给。 多大点事,至于吗?不见了就不见了。 燕情笑嘻嘻的扯了扯她的麻花辫,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