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匆匆而去的背影,仿佛身后有狗撵他。 周围食客亲眼见到这魔幻发展,也都坐不住了。交头接耳嗡嗡细语。 坐在霍柩旁边的老大爷不放心的拽了拽霍柩的胳膊:一品楼的大厨那可都是国宴级别的大师傅。你才多大,跟他们较这个劲儿干嘛? 就是。既然怀疑他们的鱼翅是假的,咱们直接打包鱼翅去有关部门做检查,大不了再告到物价局和消费者协会。总有说理的地方。干什么跟他们一般见识?跳广场舞的大妈也十分担心霍柩的脑子:难不成你还想在厨艺方面胜过一品楼的大厨? 这小子年纪不大,倒是志存高远。 真以为做菜比买彩票容易吗? 霍柩哑然失笑。笑容中却带了那么一丝丝苦涩。 若论起厨艺,就算对方是拥有二十年经验的大厨,霍柩也是丝毫不怵的。 他上辈子认真说起来,也算得上家学渊源。别家小孩儿撒尿和泥玩的年纪,霍柩已经开始学着倒水和面,被老爷子手把手教着做船点;别家小孩儿玩水堆积木过家家的时候,霍柩在老爷子的哄骗下学着泡发鱼翅海参,拿着镊子给燕窝挑毛;别家小孩儿拿着树枝满街道比划乱窜的时候,霍柩则拿着菜刀在厨房里切萝卜土豆;别家小孩儿拿着美工刀切橡皮的时候,霍柩也拿着刻刀在西瓜上雕花;别家小孩儿窝在家里写作业背课文的时候,霍柩也站在院里那棵桂花树下,颠着装满沙子的大勺背菜谱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霍柩长大以后很可能会继承老爷子的衣钵,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一名厨子。接管老爷子的小饭馆,在烟熏火燎的后厨度过他的一生。毕竟老爷子当初在寒冬腊月里捡了他回去,他理应孝顺老爷子,让老爷子后继有人。 可惜世事难料。 霍柩回过神来,看着迎面走来的一品楼主厨。 就是你说我做的鱼翅是假的?还要跟我比拼厨艺?主厨看着霍柩,有些怀疑人生。 这嘴上没毛的臭小子,今年能有十八岁吗? 我不仅说了,我还要做。霍柩指着桌上已经冷了的花胶鱼翅羹,心平气和的说道:这道菜,我会请公证处取样存证,然后拿去有关部门做检验。比拼厨艺的事儿,自然也是真的。 主厨闻言,脸色一沉。 大堂经理站在主厨身后,急的用手绢直擦脸上的汗。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凑到主厨身后小声耳语:闫师傅,你可不能让他带着鱼翅羹去做检验。 那鱼翅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别人不清楚,难道他们还不知道吗? 你看他又要拿着鱼翅去做检查,又要跟你比拼厨艺。明显是有备而来。估摸着是哪家心黑手狠的,打算踩着一品楼的名声,宣扬他们自家的招牌。这一招环环相扣,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手笔,也忒狠辣了点。 大堂经理越说越气,如果不是碍于食客众多,口杂眼杂,只怕都要捶胸顿足了。 主厨听了大堂经理的话,脸色越发阴沉。 打从这位主厨出来,霍柩一双眼睛就一直盯着主厨,自然也将两人的互动全部看在眼里。 你们倒也不用担心。我好多年没下过厨房,手艺都生疏了。这位大师傅能用老汤勾芡的方法,将这道假鱼翅处理的天衣无缝。要不是我从小吃惯了鱼翅的口感,恐怕也尝不出来。也难怪这位经理先生言之凿凿,怎么也不肯承认。您厨艺如此精湛,想来是不会把我这个毛头小子看在眼里。我自不量力的跟您提出比试,也只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想要自取其辱罢了。 霍柩唇边带笑,让人如沐春风。可说出来的话,却比寒冬腊月里的西北风还要刺骨。 主厨的一张脸已经彻底成了猪肝色。他双唇微动。 众人原本以为主厨会对霍柩的讥诮讽刺有所回击。却没想到这位主厨并没有对霍柩的话有任何反应,只是说道:我们比拼厨艺,胜负之余,总要有一点赌注。 不如这样,如果我赢了,今天这件事就此罢休。你不要再提把菜打包拿去检验的事,至于你订的六桌席,我们一品楼全部免单。 主厨这一番话无疑是不打自招,现场立刻响起一阵喧哗声。一众食客们不敢置信的看着主厨。原来一品楼真的弄虚作假,给顾客上了假鱼翅。那个大堂经理非但不肯承认,之前还想反咬一口,污蔑人家是栽赃陷害。 这颠倒黑白的嘴脸,已经不只是店大欺客这么简单了。 你们真的拿假鱼翅糊弄人?之前还帮一品楼说话的食客脸上挂不住了:你们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大堂经理气急败坏的说道:闫师傅,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会给一品楼的声誉造成多大影响?你对得起老爷子对你的信任和托付吗?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