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内所有生灵都已经歇息时,依然能听见白凤的凤鸣声或远或近地传来,在整座山谷回荡,呼唤着远方的人。叫唤得多了,族里的凤凰都私底下开始讨论起这件事,甚至还有逐渐被他的坚持给打动的,已经开始在为他和路明遥编写可歌可泣的感人故事。 风涅疲倦地落在草屋外那棵梧桐树顶,上面满满都是路明遥留下的气息。 直到鼻尖落下细微的冰凉,再抬眸时,发现谷中飘落了初雪。他没有藏回树里,只希望借着雪的清凉平复他内心的焦虑。 路明遥怎么可能一声不响就离开?先不提他从来不食言,答应过留在他身边直到他苏醒就一定会做到,光他身上还揣着那不定时爆发的毒咒,就不可能轻易与他分开。 哥,五哥哥,你在的吧?思索间,树底下突然传来轻轻的呼唤声。 是风绵。 风涅又出神了片刻,才面无表情地下去迎接:什么事? 风绵确认过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才纠结道:我,我就是来关心你 我很好。比起在谷外相遇时,风涅的态度好像又更加冷漠了,语气听起来像个陌生人。 这让风绵想起当年风涅离开之前亦是如此,每再见他一次,都能感觉到他对族里的失望与冷淡又更多一些。当那样的感受到达极致时,他也消失了。 风绵想着,顿时红着鼻子湿了眼眶,擦着不断落下的泪水:五哥你别这样好不好? 风涅倒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哭泣给弄得一怔,听她断断续续哭道:上次,上次你这样跟我说话之后就不见了。四哥他们一直同我说你很生气,所以讨厌我们不要我们了。 风绵出生没多久时,风倾雪就不在了。比起三姐,她童年更多的记忆是和风涅。她从不知事时就喜欢跟在风涅身后跑,总觉得她和其他的哥哥们很不一样,虽然很冷淡处事也很严厉,但风涅就是更深得她眼缘。 风涅一开始应该是觉得烦的,对小小娃儿的她爱答不理,似乎企图用这种方式叫她知难而退。后来时间长了,他好像也开始慢慢习惯,就由着她时不时过来烦扰他。 后来风绵慢慢发现她这个五哥哥是嘴硬心软的傲娇。他嘴上说着嫌弃,却会在行动上把她看顾好,边嫌弃着她的笨拙与愚钝边提醒与指导她。 就像被他收走的那些话本,他嘴上说着不让她看,可回头却发现那些书被他整理好收在他不知什么时候塞到她身上的特殊储物器里。 他也从不会因为她的身份和性别限制她去做想做的事,所以她小时候就喜欢和他待一起,特别轻松。就连这处小草屋在路明遥过来之前,全族人里也只有她知道。 风绵越想越难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极了被欺负惨的无辜孩子,不断用手擦着眼泪说:其实能见到五哥哥我很开心,就算被嫌弃也开心。绵儿好喜欢五哥哥的,不想被讨厌。 虽然是年幼时的回忆,许多那个年纪的事情早已被她遗忘,唯独与风涅相处的愉快回忆一直都留在她心里。 能有机会再和风涅相见,风绵是打心底感到高兴。仙宫里见到的风涅是她从前不曾在凤族见过的,原来他眼里也可以有光彩,原来他也可以有情绪起伏和纠结的时候,原来他能遇见让他变得不一样的人。 比起自私地让他回到不快乐的凤凰谷,她更希望他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 风绵突然间的真情实感反倒叫风涅沉默了许久,似乎是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情况。 不过再开口时,语气倒是轻缓不少:我没有讨厌你,也并非真的记恨着凤族。 我只是,风涅垂眸摸了摸已经长大的跟屁虫的头,疲惫道,很无奈。 风绵吸了吸鼻子,小声说:我知道你担心宫主,我,我知道他在哪里。你别伤心了,我带你去找他。 风涅微微一愣,皱眉道:你知道? 他果然还在谷里。 嗯,我应该知道。你走了之后凤凰谷也改变了不少,娘亲她前些年在谷底修了许多密道,开辟了不少小秘境。这些秘境都有法阵和机关护守,你多年没在肯定看不出破解之法。说着,她从怀里抹除了一枚铜令。 这是我从大哥哥那里偷来的,得有这秘钥才能进去那个地方。风绵压低了声音做贼般说道,今天故意带酒去找大哥哥聊天说起你的事,他情绪上心头就喝多昏睡了过去,这才让我找到的机会。 说着她还骄傲地抬了抬下巴:我聪明吧? 风涅默了默,回道:聪明说不上,鬼主意倒挺多。 不过他不想牵连风绵:你把东西给我,再告诉我该怎么找到路明遥就好。要是被发现了,我会同族人说是我威胁你诱哄你帮我偷来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