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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即是盛稚,又是安和


兵将她的脸踩到泥里,让她看着地上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头颅。

    父亲,母亲,哥哥……

    鲜血流了满庭满户,几乎所有人,都死不瞑目。

    什么罪?究竟是什么罪??!她嘶吼。

    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盛稚抢了一把刀将压制她的一个士兵推倒在地,连捅了几十下。

    她的眼睛红了,浑身是血,大雨倾盆而下,她抱住一个头颅呜咽痛哭,喉间发出小兽的嘶鸣。

    又被扯着头发,抓起来,严刑拷打。

    她当时是十来岁,在看见盛和疯了后,在又亲眼看到亲人被挫骨扬灰。

    盛家有所察觉的,却是在去皇宫放权回来的路上,被埋伏了。

    百姓都说,为将不过叁代,叁代必折,伤天和故。盛家如此,是杀生太多,遭了天谴了。

    盛稚知道不是,不过是是没饷了,缺银了,来撤军了,是皇帝觉得功高震主,拿盛家杀鸡儆猴,是国库亏空,几方合计,拿盛家堵了这个大窟窿,是根部腐烂要暴露,拿盛家的血液涂个遮羞布。

    更是反叛者们预谋着,将忠臣拉下马,饕餮国家。

    一个盛家不过是利益的牺牲者,以谋反的罪名,是一个开场白,是一盘开胃菜。

    盛稚逃出牢狱,发着高烧,咳着血,抖着手放下盛和,放了一把无边无际的大火。

    故事本该到此就结束的。

    谁料盛和挣扎起来,手劲极大地钳着她的手,往她怀里塞了一块翡翠色的腰牌。

    复仇。她流着泪说,盛稚,盛稚。

    这腰牌重极了,仿佛盛家的血和骨,都匿在了其中。

    如今幼女成人,几番磋磨。

    朝廷终是孤立无援。

    守城之战,外面战火连天,混着血肉和士兵们的嘶吼。

    宋二慢慢收拾了东西,一步一步往城墙上走,奇怪的是,每往城墙上走一步,厮杀声就弱了几分,甚至于在几层台阶下,就接近于寂静无声了。

    这样安静的氛围,宋二负手踏步,不自觉地哼起了童谣:

    世人若被明日累,春去秋来老将至。

    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

    ……

    她最后一步踏上,俯望,黑压压的叛军没有一丝声响,呆愣着,只有风声,在簌簌作响。

    而从地平线压过来的,是火红的,烧着太阳似的的黑底烈焰旗。

    旗风猎猎,仿佛百年的英魂全部浴火重生。

    宋二慢悠悠地哼出最后一句童谣:

    百年明日能几何。

    请君听我明日歌。

    翡翠色的令牌,最后是挂在了宋二腰上。

    宋二摘了,将腰牌丢到城下,翡翠色碎成了一汪春水,清凌凌得像是敲开了一个序幕。

    旧局已定。

    新局开始。

    你到底是谁?周执哑着声音问。

    宋二负手,城楼下是世代权欲碰撞的硝烟与战火,背后是皇城百年的绵延与风华。

    她不知是闯入者亦或是拯救者,城楼之上,享受着万人的瑟然。

    笑了。

    “我即是盛稚,又是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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