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端来膳食时,苏瑾正靠在窗旁发着呆。阳光灿烂,殿外的宫人们忙碌着收拾行李,走时,带起的飞尘飘舞起来。苏瑾面上已无了任何表情,只是,那原本虚抓着窗杦的手,渐趋收紧了。 “他倒是做得更狠。” “陛下?” 苏瑾转过身,行至桌前,强按着王德肩膀逼他同自己一道用膳,说,“我已经不是陛下了,王德。你再叫,可就得遭祸了。” 王德唇齿翕动,半晌后才低头轻唤道,“主子。” “吃吧,你也该饿了不是?”话罢,苏瑾先行夹筷。 眼前膳食一应为自己所喜爱的,苏瑾原该食欲不错,可想到方才看到的景象,心知姬无衡是不仅要把自己软禁,还要把殿内宫人换个遍。思及此,苏瑾味同嚼蜡,只夹了几筷,便搁下不再用。 视野所及,王德那双粗大而略带糙态的手亦停留着没动,忽有晶莹的水珠砸在那手背上,苏瑾抬眸,这才发觉王德是哭了。 “你哭什么?” 王德吸了吸鼻子,用衣袖擦脸,旋即又从椅子上下来伏在地面,“奴才不中用,除了心疼主子掉几滴泪,旁的,竟再做不得。” 苏瑾没吭声,只听王德在那继续说,“原先奴才还不知晓,主子为何这般信不得男人,后宫侍郎们也全当摆设。奴才如今是晓得了......” 王德蓦地抬眸直视苏瑾,那双泪眼饱含悲痛,“莫说那些侍郎都想着让主子怀孕好扶持自家权势登顶,就连姬无衡那等平日里瞧着一心只有主子的人,也能做出这种事......” “男子的情恩太寡薄,还远没奴才这阉人重。” 苏瑾唇张了张,大脑里有两个小人声音在打架,一个在说是啊,男人就是信不得,她信一次,就败一次;另一个则在说怎能如此偏激?姬无衡还是爱她的,他一年后会把她放出来的。 “王、德......”苏瑾终于出声,这声音嘶哑,扯着喉咙都干枯,苏瑾心里微讶,但仍是起身转了话题,“给我找些书来看吧。” “主子!”王德的声音更显仓惶,许是见苏瑾不想谈,他后知后觉自己这是在戳苏瑾的心,于是乖顺点头,“奴才这就去,烦请主子稍等片刻。” 王德最后给苏瑾找来的,是时下流行的话本子,他希翼着苏瑾看了能心情变好些,岂料,苏瑾看到一半,久久没再翻页了。 王德不知道,话本子写着的那故事,主人公原型是姬无衡。这样的话本子能被送进宫抵达苏瑾手中,苏瑾忍不住要去猜忌,这是姬无衡刻意送来的。 垂眸看着话本子里郎君回味自己之前是如何蛰伏如何谋取那主家信任的片段,苏瑾的手不受控制地打着颤,思绪翻飞,一会儿想到与姬无衡在宫道上的初见,假山里的迷情旖旎,书房内的交谈,一会儿,又想到自己与宜阳长公主,与朝臣们说的那些话...... 她利用了他,那他呢? 苏瑾素来把自己当猎人,而姬无衡,则是猎物。可若是一直以来她都错了呢?从假山时起就错了呢? 清冷绝尘的玉面郎君,真的被她所诱了吗? 他真的爱她吗? 纵使爱,在被她下药在有机会听到她曾与宜阳长公主与朝臣说过的那些话后,还会继续爱吗? 寒意在心里翻涌,苏瑾脚步踉跄,再维持不住平静,直直栽倒在地。 王德匆忙赶来,声嘶力竭向外喊,“来人呐!来人呐!传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