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我是不会跳什么神乐舞的,进行祓除仪式时也只能做做样子。 方才那名武士似乎被喊回了天守,下雨时也没什么人会待在室外。我拿着币纸在无人的院落内象征性地扫了一扫,随后干脆就撑着伞在庭院中踱步。阿照会被关在哪里呢?我环顾四周,寻找起自己还没探查过的房间,手中的铃铛又被我左右摇晃着,这铃声惹人起舞,只是我并不精于舞技,甚至算是有些笨拙。记得阿照曾在我面前夸赞葛夏善舞,这令我有些生气,在交合当中也不想跟她讲话了。 鬼使神差之间,我竟合起伞来随着拂过外衣的凉风起舞。响铃声更激烈了,打在身上的雨也好似由天幕当中落下的水柱。被淋湿的绯袴下摆迎风翻飞起来,没被束进白檀纸的碎发湿答答地垂在鬓边与脸侧,并不优雅的动作使我别在头顶的花簪也摇摇欲坠。 我不擅长跳舞,也不奢望任何人的夸赞。当我外披的千早终于承受不住雨水摧残,令那寒雨透过布料一丝丝渗入肌肤时,停下身姿的我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立于瓢泼大雨中,恐怕脸上的妆粉早就被涮了个干净。我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想必正自得其乐的自己已是狼狈不堪吧。 “雪华?你是雪华吗?” 铃声不再响彻了,叫着我名字的声音又仿佛带着回音。 神乐舞是在请神仪式上常跳的舞,我不想召来任何神明,只要能看到她的脸便足够了。 “你怎么打扮成巫女的模样?倒叫人有些认不出了。” 阿照站几尺外的缘侧[?缘侧:日式房屋的外侧走廊,构成上会高出地面,同“檐廊”。]上,隔在我与她中间的仅剩重重迭迭的雨帘。 “这装扮不好吗?” 我脱口而出道,又想到自己眼下的模样,说出的话已收不回来了。她也没继续讲话了,或许她根本不想再见我。我在出羽违背了她的意愿,没过问她的想法就把她送到了偏远的佐渡,尽管我一直在打探她生活在那里的消息,但我从未亲眼所见,更是没有亲口问过,她选择重新回到纯信公身边,必然是压根不想在孤岛上荒度一生。 “还是说你把我忘掉了,也不想再见我了。” 我并非直言不讳之人,可我却迫切地追问着答案。阿照的嘴角仍停顿着,她身后的和室门大敞,屋内的袄障子[?袄障子:和室中用来分割各个隔间的屏障,也有推拉门形式的,在古代多用唐纸和木框制成。有些障子也会采用名贵的金箔装点,并绘制各类华美典雅的图案。]上绘着典雅的山水图案。居室的陈设只稍几眼就能瞥见,她住在一间精心收拾过的屋子里,周围也没有武士看守,纯信公必然有吩咐松浦庆清善待她。 “你不该来这里的。” 降下的雨丝不似之前急促了,苦闷的阴云从阿照脸上浮现。她将左手搭在后腰上,右边的袖子却空荡荡的。 “你也不该再上战场。” 在僵持中率先卸防的是我,阿照依旧不动如山。我逐渐走近她,只是我不再直视她了,我的视线死死盯上了阿照那只摆荡在风雨中的袖子。 “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仍要做纯信公麾下的武士?你就偏要恪守武士道直到你死吗?” 我轻轻撕扯起她的衣袖,她身后的居室内似乎焚了某种香,阿照的衣服上也沾染着似有似无的香味,但此时雨水浸湿土壤与树木的气味要更胜一筹。 “你在出羽国救了我,那不过是恩仇相抵,所以我已经不欠你什么了。我这条命现下要由我自己使唤了。” 她的声音分明比渗进皮肤里的雨水还要冷彻,她也不走,任凭我将她的袖口揉成一团捏在掌中。 “我知道你恨我,但你不该这样作践自己!” 额头抵上了她的胸膛,要不是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我必然已经伸手将她的后背揽住了吧。 “我只是在做臣子该做的事。” “纯信公将你流放到东北,又对你起了杀心,你却还要回来……” “你和政庆烧了小田原城,将我兄长和北条家臣屠戮殆尽之时,接纳我的是纯信大人。若非纯信大人当日的怜悯,现下我早就曝尸荒野了。” 倘若她是发自真心地恨着我,我便能释怀了。可那个在弥留之际仍想见我一面的阿照当然不会。 “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 意料之中的,她忽然话锋一转,身体与她紧紧相贴了,她俯下了脑袋,又用左手抚摸起我的后脑勺。 “你手眼通天,定然会过着舒心的日子吧。” 耳际传来了无奈的叹息,或许是束发的白檀纸在方才的拙劣舞蹈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