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家才十二三岁。不能等几年吗?” “你牛逼,老子甘拜下风。”三眼儿比了个大拇指给我。 我叹了口气,停下了脚。 “行了,回去吧,傍晚时分咱就回到花果山了。”三眼儿站在前面朝我招呼道。 我转过身去,背对着阳光,背对着三眼儿,摆了摆手:“三眼儿你先走吧,我忽然还有点事儿。” 我一步步走远了。 三眼儿无语笑笑:“这猴子,神神秘秘,能有啥事儿?还不是看上哪个小丫头了。” 三眼儿出了城。 而我,则坐在岸边码头的一块礁石上,看漫无边际的大海中,波浪自天地交合的一线翻腾而来。 从下午坐到黄昏。 黄昏,太阳被海天一线给平均分割,将那边天空染得金黄金黄,却是出奇的没有一丝红芒。仿佛那红芒如果出来,便与这蓝绿色的海水不对称了一般。 倒映在海面上的半个太阳的残影与天空中那半个太阳叠合在一起,,依旧如同一个完整的太阳。 只是我知道它不完整。 如同我。 我无过去,我无忧。 天人无忧,凡夫何求? 我知道,如果我在这里像三眼儿说的一样留下来,娶个老婆,养条狗,生个小子,应该会很幸福。 因为我没有过去。 可是,那满脸皱纹的老和尚说对了。 我不圆满。 哪怕据说他讲法讲不过长安化生寺的那个小和尚,可他依旧说对了。 我不圆满,何谈忧愁,又何谈欢笑? 我始终记不起自己,记不起那些事情。 我只知道,应该曾经有一个女子,身着紫衣,在遍布桃花粉嫩的桃园子里对着我笑颜如花。 而她身后,是一抹明晃晃的晚霞沿着天边铺展开来,紫红紫红的。 可是我已经记不清那个画面,只能让语言来记忆,让自己努力不忘。 而总有一些东西,不是语言能够表达的。比如,那个女子的面貌。 我看着那抹夕阳,努力想着那个女子的面貌。 可是我始终想不起来,可能是因为我面前的海面不是桃园,也可能是因为这里的晚霞不够紫红。 也有可能,我就是想不起来。 我忘了。 天已经黑了,我对着在清冷夜色中漆黑如墨的海洋苦笑一下。 渔夫汉子们也都从码头带着一身疲劳回家,现在应该正是微笑着跟一个普通的女子在桌上吃饭,饭菜并不如何华丽,只是普通,甚至有几分寒酸。 不过他们应该能够看清那个普通女子的脸。 女子身旁或者还有一两个孩子,仰头看着那个在他们心中顶天立地的英雄一般的男人。 男子看女子,女子看男子,孩子看男子。都看的很清楚。 而我别说看,我他妈连记都记不起! 无忧!忘忧!岂是一样的东西!连说法都差一个字!忘记一些事情,便能无忧了?! 三眼儿说的无忧,我宁可不要,我宁可做那庸人自扰! 惨淡的月光下,我疯狂一般嘶吼一声。 吼声传遍海面。一头金色头发在月光照射下反射出凄冷的光泽。 海面有一片横跨天地的大浪崛起,高足有三丈。 重重砸在岸边礁石上,砸在我的脚边,激起的浪花将我浑身上下淋了个通透,宛如一条落水狗一般。 我伸手抹了一把满是咸味苦涩海水的脸颊,微微叹了口气,转身朝着傲来都城内走去。 进了都城,我一步步朝着一个方向走着。 左转右转,终于停了下来。我抬头看了看那个高大寺庙的朱红大门,叹了口气。 我走上前去,正要握拳敲门。 门却自己开了一条缝,门后有一个脸上满是皱纹的苍老和尚,身披袈裟,袈裟披月光,就站在门后安静看着我,嘴角带笑。 远处传来一声缥缈的吟词谣唱。 “天人忘忧是无忧,凡人自扰且自扰。不是天人求无忧,如何又能不自扰?”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