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正二十四年,三月初一。 宜祭祀、远行。 忌破土、开市。 “踏!踏!踏!” 一列列铁骑,密布巡视在神京西城金光门至渭水码头间。 自皇城顺义门,至金光门间,沿途各坊市街道,亦都布下了兵丁。 严防密守。 尽管隆正帝再三严令,今日不许任何人来送。 但嘉德帝赢昼,依旧亲率宗室、勋贵及百官,前来渭水码头送行。 看着满脸依赖眷恋不舍的赢昼,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丝毫没有帝王相,若不是赢祥死死拉住,就要扑上来求带走…… 隆正帝也顾不得对他发怒了,而是瞪向赢祥等人,道:“朕不是说过,不许你们前来吗?” 赢祥等人看着眼泪模糊双眼,委屈的不行的赢昼,一个个也都头疼的紧。 换个人在赢昼的位置上,这会儿心里怕指不定多高兴。 压在头顶上的大山走了,终于可以享受大权在握,至高无上的滋味了,不用再被人戏谑为日月双悬照乾坤…… 可到了赢昼这里,什么都不好使。 众人看得出,这厮不是在装纯孝,他是真想罢工,然后跟隆正帝还有那始作俑者贾环,一起去江南耍子。 何曾见过这样的皇帝…… 内阁与礼部给赢昼上尊号,本是想用这个尊号来激励一下赢昼。 嘉德者,美德也。 汉代崔駰于《缝铭》中言:“惟岁之始,承天嘉德。” 便是如此。 可谁曾想,这嘉德非但没有帝王之美德,还往正德方向发展…… 真真毁了嘉德之号! 赢祥苦笑道:“皇上……太上皇,非臣弟不劝拦。只是……皇上心性纯孝,太上皇初次巡幸天下,皇上无论如何都要前来送别,此为诚孝之心,臣弟实拦不得。” 赢昼愈发哭的稀烂,就差抱住隆正帝腿不放了。 隆正帝喝骂不住,赢祥等人也都劝不住,隆正帝正心情烦闷,坐于金车上,余光却瞥见某人正在幸灾乐祸的看戏,登时大怒道:“都是你这混帐行子惹出的勾当,还有脸子笑,你惹出的事,你来解决!” 贾环满脸无语,道:“陛下,和臣什么相干?” 见隆正帝要急眼,他只能认输道:“行行行!是臣的锅还不行?臣来背……” 说着,捏着拳头,一脸狞笑的走向赢昼。 “贾环,你别胡来!” 有了上回在上书房贾环暴打赢昼的经历,赢祥等人见贾环又犯坏过来,纷纷紧张道。 赢昼也顾不上耍赖哭鼻子了,小心堤防的看着贾环…… 贾环却没理会赢祥等人,回头朝贾家队伍里喊了嗓子:“苍儿、小六儿过来!” 没一会儿,贾家那一长溜马车中的一辆有了动静,几个亲兵护着,车门打开,两个小人儿从直接上面跳下,看的不少人都心惊胆战。 然后,不知害怕为何物的贾苍,根本不畏生,拉着明显有些紧张的小六儿的手,一起咯咯笑着跑向了贾环。 等贾苍和赢福跑来,贾环先让他们给隆正帝行了礼,然后道:“苍儿、六儿,这里有个比你们还小的小盆友,天天哭鼻子,他爹爹也哄不好他,只能让你们来哄……” “贾环,你少放屁!!” 听贾环这般一说,再见两个豆丁儿大的孩子看了过来,赢昼一把把脸蒙在龙袍上,把鼻涕眼泪蹭干净后,跳脚朝贾环骂道:“你才是比他们小的小毛孩子呢,你才是你爹哄你也哄不好……” 贾环见之,哈哈一笑,对隆正帝道:“陛下,瞧见没?都是最近惯的!臣要是您,狠狠朝屁股上踹两脚,早好了!” 隆正帝闻言,哼了声后,眼神确实不善的看向赢昼…… 赢昼见之,忙哭丧着脸,道:“父皇,儿臣只想服侍父皇母后,儿臣自落草以后,就从未离开过父皇母后。 如今父皇和母后远行千里,留儿臣一人在家……” 说着,又红了眼圈,瘪起嘴,眼泪花花起来。 隆正帝心态到底不同了,若是换了三年前,见赢昼如此惫赖,此刻一准儿让人拿下去打板子了。 可这会儿…… 他却一脸的动容,眼中怜子之情大盛。 他现在只是一个血亲丧尽,只余二子,且瘫了的老人…… 赢祥、张廷玉等人见这对天家父子如此父慈子孝,也都感慨不已。 这种场面,对天家来说,古今难见几回。 偏这等感人时,又传来一道可恶的声音:“苍儿,小六儿,快看快看! 就是这个爱哭鬼! 又跟他爹撒娇呢,我的天姥爷!” 小六儿因为贾环笑话的是他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