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有些不好意思道:“干娘太客气了,是庄子上新产出的瓷器,先给家里用用。” 秦梁点头笑了笑,然后笑容一敛,沉声道:“这半年来,你做的极好,走的也极稳,比我预料的还要好。” 一般而言,到了秦梁这般地位的人,轻易都不会去夸人。 即使夸赞,顶多也只是点点头,或者嗯一声以示赞许,就很不错了。 像现在这般大力夸赞,说起来都有些失.身份。 贾环也不知他所说的到底是哪桩事,不解的看向秦梁,道:“义父……” 秦梁沉声道:“数次听闻都中消息,为父都彻夜难眠…… 环儿,为父都没想到,你竟能忍的住,不去想那些不该想的,尽管,那些看起来似乎已经触手可及。” 贾环明白了秦梁的意思,他笑了声,道:“义父,我没想过要造反。 一来,我有自知之明,不想坐那个位置,也坐不了。 再者,我不愿牵连到亲朋近人,不愿让义父和牛伯伯他们,为我一个人的野心送命。 许是孩儿没甚出息,只想大家好生活着就好……” 秦梁闻言有些动容,他知道贾环这般说不是场面话,是他的真心实意。 若非如此,但凡他有些野心,局面都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秦梁上前数步,抚着贾环的头,感慨道:“好孩子,这才是最大的出息。” 说着,犹豫了下,尽管帅帐内只有两个人,可秦梁还是压低声音,看着贾环的眼睛,缓缓道:“环儿,切记,天家的底蕴,深不可测。 太上皇御宇一甲子,为赢秦天家留下的底牌,绝不会简单…… 尽管之前有好多次,天家看起来已经风雨飘摇,根基不稳,可那些都是表象。 太上皇……若不是大意,也绝不至此。” 话至此,却不能再多说了。 有些事,只可意会,却不可言传,即使在密室中也同样如此。 秦梁见贾环点点头,便岔开话题:“为父最欣慰的,就是你对十三将那些人的处置,很妥当。 虽然他们所行不善,但对先荣国却是忠心耿耿,三十年不易其志,难得难得……” 贾环点点头,附和了声,道:“黄爷爷和占爷爷他们,为了家祖,藏身宫中,着实不易。” 秦梁深深的看了眼贾环,道:“那李先呢?” 贾环闻言,犹豫了下,摇头道:“义父,这个人,孩儿着实琢磨不透,感觉深不可测。我与他交谈过一回,每一句话都落在下风……” 秦梁哼了声,眼中闪过一抹忌惮,道:“他自然深不可测,三十年前,他便是名满天下的顶级谋士。 连先国公爷,都颇为倚重于他。 你现在又如何会是他的对手? 他又经过这些年的历练,愈发不可捉摸了…… 你看他做的那些事,又岂是寻常人所能谋? 环儿,你千万要记住一点。 李先此人,对先国公,自然是忠心耿耿。 可是,却未必对你也忠心。 另外,该下辣手时,绝不可心慈手软。 而且,还要不留后患,斩草除根!” …… 神京城,荣国府,上院。 荣禧堂偏耳房内。 王夫人的气色比当日好了许多,不过,已经花白的头发和脸上的皱褶,却是折返不回了…… 她依旧沉默寡言。 除了贾母来探望她时,她起身行礼,问候一声。 其余时候,竟是一言不发。 太医建议贾母,让王夫人屋里不要断了亲人,多些人气熏着,但也不好太吵闹。 因此,贾母便命家里的姊妹们,时常往王夫人房里勤着些去。 倒不用一咕隆的全去,或一个,或两个。 若有好玩的好乐的,也一并带去。 谁能让王夫人高兴,不再整日里冰着一张脸没有人气,贾母有大赏。 众姊妹们倒不是贪图贾母的大赏,而是看着王夫人短短半年内苍老了几十岁,都心有不忍,也都往她屋里去。 因怕她嫌吵,便商议一日里只去两人。 一个晌午里去,一个傍晚前去。 还别说,真有些效用,这几日里,王夫人的面色比之前大好了许多。 贾母与诸姊妹们见之高兴,也愿意常去坐坐。 今日晌午,正好轮到是贾惜春的班儿。 与旁个不同,贾惜春从来和王夫人不亲。 当初因为贾环的缘故,更是有些“过节”。 只是碍于孝道礼法,她也不好特立独行。 因为并无甚话与王夫人说,所以她便想了个好主意,带着她的两个教导师父,立冬和有夏两个姑娘一起去了荣禧堂侧耳房,给王夫人弹琴奏曲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