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唐欢的眼睛里出现了深深的悲哀之色,她恍惚间觉得自己这几十年,好偌白活。 房车的车顶的金属板随着外面卷动的狂风轻微地颤动着,灯光下略显昏白的底色和那副简单的凤凰图之前,一位满头花白,笑脸盈盈的老皇帝,慢慢地浮现出来。 躺在榻上这样一幅画面,唐欢的眼眶再一次湿润。 “父皇……” 她是巫师,她最清楚现在自己看到的画面是幻觉,出现幻觉还是因为身体里的伤势使然,让她都没办法完全地控制自己大脑,可是她的心里却潜意识地愿意去相信她现在看到的这一切。 而这位老皇帝的模样,也恰如其分地让她心里彻底地确定了她本还有些动摇的想法。 皇唐欢缓缓地握紧了虚弱无力,而没办法握实的拳头。 车外翻卷的狂风,裹挟着一根断裂的树枝,砸在了车窗上,军官们下令加快脚步的呼喊声隐隐约约地穿透风声传递进了车内。 皇唐欢抿了抿薄薄的嘴唇,闭上了眼睛,不忍心再看这位她愧对其期望的先帝。 “皇唐云不相信父皇临终之际,真正的意愿便是立我为帝,可我没有撒谎,父皇的确想的便是立我为帝。 你知道么,父皇临终之际告诉过我,他说,人类未必需要一位皇帝,但是他知道,人类一定需要我。 现在别提人类,联盟都岌岌可危……我对不起他老人家,局面演变到现在,我就只有这一步棋可以走。” 宇文化狼听着她这些话,心里自己都不清楚现在自己是怎样一番感受,只是觉得圣土联盟仿佛陷入了黑暗的沼泽,现在做出的一切不留余力地挣扎,或许都只会让联盟越陷越深,可是似乎偏偏又不得不去做。 他很爱她,也很尊敬她,更尊敬她现在这种别人看起来还存在某些希望,可是实际上已经没什么希望可言的绝境下,那份决然。 他对着皇唐欢深深地躬了一身。 她是圣后,既然是她决定的事情,那么他作为下属,也作为她最坚定不移的拥护者,这时候也只有拥护着一条路可以走。 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只是极短的时间里,自己就接受了自己将要失去她的事实。 只有仍然有一些必要的问题,需要提出来并且解决。 “回生回死功,没有前人成功的经验,你这一步棋如果走错了如何?” 这句话一开口,某种态度便就不加掩饰地表达了出来,皇唐欢睁开眼,看着宇文化狼这张粗糙的脸,微微地笑了起来,只是笑得几多苍白无力,道:“我就知道你还是愿意帮我,你还是这么傻,和陈梦雨一样,无论我是任性还是如何,都一如既往地支持我。” 她低头看着地上毛绒绒的白色绒皮地毯,说道:“现在的联盟还怕更糟糕的情况么?” 宇文化狼沉默了片刻,总觉得车内因为暖气而温暖的空气里,有两分若有若无的冰凉,“联盟内部的事情怎么处理?” “只要你活着,联盟内部没人可以质疑你的话,我会写下一些锦囊于你,你可以按着锦囊照做,而更多的事情,你可以找唐国宗和万花红,他们懂我,也便懂很多事情是我,我会怎么做。” 宇文化狼没有继续就联盟后续提问。 事情很多,但是貌似又没有那么的多,生死存亡面前,真正的问题,无非还是生和死罢了。 宇文化狼沉默着,静静看着努力从榻上起身的皇唐欢,并没有上前搀扶她,而是再度轻微地躬了躬了身子,抬头后看着她背后的窗户外面,一头头黑夜里好似蛰伏着的巨大怪兽的山峦阴影,颤抖着声音沉声问道:“想好了?” 皇唐欢靠在床头,苍白的脸颊轻轻地点了点,道:“已经没什么好想。” 宇文化狼忽然跪地,对这位女皇帝,行这辈子最后一次跪地礼。 这双从小到大,无论是在战场前方濒临死亡,还是接受生不如的训练,还是经历了父母死去的伤痛都未曾留下半颗眼泪的拳圣之眼当中,滚出了两行眼泪。 回生回死功,即便是在传说里,都没有人成功过,他是整个世界上与皇唐欢最亲近的人,也是现在这个世上,最爱她的人,他不知道今夜之后,他还能不能再见到这位天赋无双,同时心怀仁爱,好像普通女孩一样可爱的女人。 皇唐欢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瓷光,仿佛一位病人,开始走向死亡。 她微笑道:“神玄帝好像创造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