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院子内内外外已经围满了人。包括大槐树上,树枝树杈间,只要能够承力的地方都有人蹲在上头。 那院中央仿佛是个戏台,扯皮的一家人就是卖力演出的生旦净末丑,正给大家伙唱一出大龙凤。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大伯,有话请讲,莫耽误了我爹下葬。”丁小琴不怕,挺着胸、叉着腰正面回应。 丁大伯拿着旱烟枪,在布鞋上敲了叁下,不紧不慢地说:“你先把丧盆子放下。丁家有的是男丁,轮不到你一个妮子摔盆。” 屯子上的规矩,爹娘死了由儿女摔那在灵前祭奠烧纸的瓦盆子,以此告诉死者莫忘了阳间的亲人,也保佑亲人们岁岁平安。 前头丁小琴一声“出殡”,正举起火盆,预备摔个稀碎,哪知丁大伯一把给拦了下来。 他把自己的儿子——丁老爹的侄子给推了出来。 “啥意思?”丁小琴没好气,“我是爹的闺女,理应由我来摔盆。” 丁大伯不以为然,鄙夷道:“你一个闺女迟早要嫁人,是别家的人,我们丁家的盆轮不到你来摔!你堂哥在此,是你爹的亲侄子,跟你比起来可更近一些。他也是为咱们丁家后继香灯之人,当然得由他来摔。” 这话把丁小琴整笑了,回道:“大伯说得我好像不是姓丁的一样。对,我是闺女,我以后要嫁人,但此刻我还没出阁,就还是丁家人。” 丁大伯正欲反驳,丁小琴嘴快,接着说:“诶!您也甭提规矩不规矩的,真按照屯子里的规矩,我爹无儿无女才轮得到子侄。现在我这闺女好好的在这儿呢,堂哥才应该靠边站!” “你……”丁大伯被堵得哑言,骂道:“你个妮子伶牙俐齿,我老汉说不过你。但你既然说到闺女不闺女了,这个咱就可以好好唠一唠了。” 听到这话,丁小琴一惊,心道不好,难不成大伯知晓老爹身残之事? 她想自己之所以可以底气十足地维护老爹的利益,是因为亲闺女的身份,若大伯推翻这个身份,可就不好办了。 她心善,认为大伯纵使与老爹不对付,可逝者为大,怎么着大伯也不会破坏一个死者的声誉。何况这个死者是他的亲弟弟! 可惜丁小琴太天真了。她没想到人可以为了一己私利啥都不顾。亲情?呵!顶多是脚底泥,算个逑! 丁大伯为了儿子能摔盆,真真是脸都不要了,他居然当着一院子人的面,把丁老爹的缺陷大喇喇公布了出来! “我这个弟弟贪玩,性子野。”丁大伯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无耻地说:“你说他去邻村吃酒就吃酒吧,非要逗那啥野狗子还是狼崽子,惹得那群畜牲撕咬,命都差点咬没了,生生成了太监没了那玩意儿。你们说说,爷们没了那家伙咋个生出闺女来?!”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丁小琴气得脸煞白。 这个惊天炸雷不但打了她爹的脸,也把她娘带着身子嫁人的传言给坐实了! 她丁小琴瞬间就成了私生女,还想摔盆?放屁! “高。”丁小琴不得不佩服丁大伯的阴狠,瞥他一眼,那站在院中央的一家人都是一副洋洋得意的神色,气得她脸通红。 围观的乡亲议论纷纷,丁家院子瞬间人声鼎沸。 “丫头,不气,深吸气。”秦伟忠在丁小琴身后提醒道:“不要自乱分寸。他可以说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