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些什么呢深更半夜的……她咬着嘴皮子琢磨, 电光火石间,陡地蹿起簇火苗来。乍惊后,她暗暗发笑, 冷皮子冷眼的席泠, 白天不庆祝她归家, 倒是入夜私自“狂欢”。 她又贴上去, 这回再听,好似耳朵穿透斑驳的墙体,穿过被月色搅得昏暝的黑夜里,落在他的枕畔,听见了迷乱的气喘,月光在漆黑里,被他吐出的热气熏得旖旎。 倏地哪里来只老鼠,冷不防打她绣鞋上蹿过!唬得她猛地原地跳脚,“娘呀!耗子耗子!我的娘呀……!” 尖利的声音穿墙而去,席泠帐里惊坐起来,胸膛还没喘平,就顶着额上薄汗点了灯,擎到西厢。箫娘正在床上乱跳,望见他,如天降神兵,连蹦了几下,床架子险些散架,“快快快、耗子要顺着帐子爬上来了!” 席泠擎着灯四处望,并没瞧见,直起腰来,“你这一嚷,整条巷子都不得清静。” “没有么?你再找找呀!”她够着个脑袋怯怯地朝床下瞧,跳散了云鬟,脸上唬得粉汗淋漓,像是揉散的一团云霞。 席泠的目光在昏暝的床前开放,静静的,燃着夜色,“已经给你吓跑了,你怕它,它也怕你。” 箫娘半信半疑坐下来,脸上还有惊魂未定,“这屋子久没人住,耗子就胆大起来了。” “你金锣一样的嗓子,它只怕也吓得丢了魂。” 箫娘瞪他一眼,“噢,你遇到吓人的你不叫唤?”旋即对着他月白的脸庞,她又打趣地笑笑,“你是不爱叫唤。” 她的本心并无歧义,不过讽他不爱说话而已。可落在席泠耳廓里,却生出些别的意思来。他朝那堵墙上瞟一眼,睨着她,“你听见些什么?” 这一问,箫娘也蓦地想起方才的动静。倒像是她做了亏心事似的,又羞又心虚,一头乱扎在枕上,朝里翻了个身,“没听见什么啊,我睡得好好的。你回吧,娘要歇着了。” 席泠仍旧睨着她身体的弧线,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想直接摁过去,摆弄她,厮杀她!但他只是吹灭了灯,阖上门出去。 身后是一段长长的黑暗与寂静,箫娘确认许久才敢转身。纱窗斜月偏明,被烛火的硝烟一熏,他身上滞留的水墨香微浓了,缠绵的余韵,像一味春/药,整间屋舍都有些迷/情。 迷乱的光阴转瞬,三五日过去了,箫娘回席家安置的事情走漏出去,便陆续有人寻到这里来请。 这日半夜下一场暴雨,晨起方止,正是个烟迷翠柳,晴波远岫。箫娘预备早饭打发席泠上衙,门前嘱咐,“你在外头走动,也给我买些个香炉香料来。雨一下过,我那屋子里就有股子霉味。” 席泠回首点头,见她穿着薄薄的一件天青色掩襟长褂子,露一截水天霞的裙,颜色格外缥缈,如烟如雾,不由得把手伸去。 箫娘心口一跳,手掌不觉放得软绵绵的,等着他来握。他来握着,会说些什么?还是沉默,或者把他暗抿着一丝笑、淡淡檀色的嘴贴过来,会吻她哪里呢? 就这么眨眼的功夫,她想了千百种可能,未语先羞,暗暗瞟他一眼。谁知他却是拈住了她一截袖口,缓慢温柔地摩挲,“穿这样单薄,不冷么?” 箫娘暗暗咬牙,对自己发了个毒誓,要是再动半点歪心思,就叫五雷轰顶!弹指间,她恼上自己丰富的想象力,也恨他,恨得砰地阖了院门,“走你的吧、要你多事来管?!” 席泠站在黑漆漆的门外,笼着柳溪轻霭,剪着手笑了,须臾脚步就隐没在潺湲水声。 箫娘独在院内忿忿跳脚,怎么想都没脸,暗臊暗羞了片刻,拿出针线来低着脖子做活计。须臾听见敲门声,进来个伶俐小厮,稍问才晓得,是做瓷器买卖的周大官人家来请。 这周大官人与元家太太有些首尾,箫娘是晓得的,上回周大官人还托她送一件常戴的簪子给了元太太。箫娘打量着,这遭来请,大约还是为这桩偷鸡摸狗的事情。 走到周家宅院里,请到内厅上,始见那周大官人出来,二十六七岁的年纪,生得十分体面,只是眼角眉梢吊着股霪邪。 这般落在榻上,将箫娘上下照一眼,“听说乌嫂子这些日又不住亲戚家,搬回席家去住了?跑来跑去的,也不嫌麻烦?” 箫娘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