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图甚大?孝直此言,有疑本将之心?”甘陵霍然起身,目视法正,迈步走到中央。 “正不敢,只是人言可畏,将军为自身计,为蜀中计,还需尽早上书自谢。” 这话让甘陵心神一震,皱眉不语,身上凌厉的气势也瞬间消减了。 “多谢孝直提醒,此事我已知悉,你先退下吧。” 甘陵想了一会,重新恢复常态,他当即让法正退下。 看着腿脚不麻利的法正消失在庭门后,刚刚强作镇定的甘陵眉间紧锁。 法正把这桩事情告知自己,是因为旁观者清,知道这桩事情的严重性。 其他人或是自己的旧部,或是自己的姻亲,或是有求于己的降将,或是明哲保身的蜀人,无心之人轻视此类谣言,有心之人则多加揣测,在摸清甘陵心意前绝口不提。 少有人能像法正将问题看得透彻。 而成都虽然离长安山高路远,但是军中怎么可能没有风闻奏事之人,还有汉中被自己夺了大部分兵权和功劳的裴辑、阎规等人,想必也对自己的专横咬牙切齿。 这段时间自己为了安定蜀地,所作所为虽说公大于私,但多有逾矩、争议之处,若再加上私底下这些暗流的推波助澜,只怕到了骠骑将军的耳中,这伐蜀之功,反让自己成了众矢之的。 或许自己跟那刘璋一样,要在这益州待不下去了。 ··· 在出了诸多民谣意指甘陵有心割据,收买人心,不甘人下,密谋称王后,甘陵虽下令严查背后策划之人,使得城中谣言不敢再肆意传播,但终究无法铲除有心之人和滋生猜疑的土壤。 心中升起不安的甘陵上书自谢,在处理军政事务时趋于保守,之前谋划的平定益州全境的计划也搁置了。 而当这封上书被送到骠骑将军案前时,阎行放下了其他奏报,认真将甘陵的自谢书看完。 “之前汉中的文衡、正度上书怎么说的?” 阎行没有抬头,向一侧候命的主簿孙资问道。 “裴太守、阎护军都上书弹劾甘侯专制益州,按兵自重,大肆任用蜀人,收买士民之心,威权至重,,,据说,,有称‘成都王’之心。” “法正呢?” “法参军进言,蜀地初定,人心未安,甘侯行事虽有逾矩,然勤於奉公,只是为长远计,刺史一职不可久悬。。。” 孙资目不斜视,小心翼翼答道。 阎行也对法正的弦外之音有印象,他翘起嘴角,不置可否。 “叔升在书中举荐许靖为益州刺史,法正为蜀郡太守,李严为巴郡太守,东曹推荐了何人?” “东曹以法曹掾杨君在位明察守正,依制拔擢,堪为方伯之任。” “杨阜么。”阎行在心中默默推敲人选,东曹推举的杨阜资历、能力出任益州刺史一职是够了,只是杨阜是将军府的掾史,若要外放,这又涉及到了主府内官吏署用的西曹。 “那西曹怎么说。” “西曹掾裴君称法曹职重,杨君短期不可轻离,还需明公决断。” 阎行闻言哈哈一笑,仿佛听这些幕府内外、东西曹的权力角逐也是一桩不错的趣事。 “孤的这位妇兄,倒是举贤不避亲,铁了心要让自家人上位。” 西曹掾裴辑在益州告捷的露布传到长安后,隐晦向阎行提过裴家的裴俊羁留蜀地,颇得人望,言外之意,就是看上了这益州刺史之位。阎行当时没有给出答复,现在他看到严授的东曹举荐杨阜出任益州刺史,急了眼,千方百计想要阻挠成行。 “孤意,叔升乃我起兵时的旧人,义为君臣,情同手足,为吾披荆棘,定雍凉,何嫌何疑。如今伐蜀建功,宜进殊荣,擢为镇西将军,都督益州军事,加食邑两千户,特赐以珍宝、衣服、钱帛。” 阎行下了决断,随手将甘陵的上书递给孙资,孙资也心领神会,当即动笔草拟文书,准备事后送往东曹。 “益州刺史,孤意由法正出任。蜀郡太守,就由裴俊试守,至于降将李严就依他所请,试守巴郡守,书中还提及他擅治舟师,那就由他负责督造蜀地的舟师战舰吧。” ··· 阎行的决议迅速得到幕府的贯彻执行,有关蜀地官职任命的文书也以快马发往成都城。 原先还心怀忧虑的甘陵看后顿时大喜,胸头块垒尽消,他召集群僚,以文书遍示麾下文武,踌躇满志,准备要在蜀地大展手脚。 与此同时,暗中筹备退路的刘备也终于得到了一个好消息。经过冗长繁琐的人事调度后,荆州刘表派出了他的长子刘琦率领荆州舟师溯流而上,荆襄大军已过江关。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