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在慢慢说完之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悠悠然地看着张绣。 而张绣听到李儒说出的滔天阴谋,脸色剧变,过了一会才哼了一声,冷峻着脸说道: “侍中这是要诓我背离后将军,再借我之手陷后将军于险地么?侍中这番图谋,可谓凶险歹毒,莫不是,早在渡河之前,就已经在暗中谋划了吧?” 张绣的诛心之论,直击李儒的图谋。李儒脸部瞬间也变得有些不自然,只好化作咯咯干笑几声。 他怂恿郭汜进军河东,本来就有要让郭汜和阎行两虎相争,一死一伤的意图在,此刻被张绣戳破,虽不自然,但也很快就适应下来。 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又冷笑着说道: “可将大军拖入到了这般不破不立的死局的,却不是在下,而是后将军本人。” “儒之所谋,不仅凶险,而且须臾即逝,少将军何去何从,还愿速做决断!” 话说到这里,李儒也不再开口,竟当着张绣的面,旁若无人地闭目养神起来。 刀已经交到了张绣的手上,砍向自己,还是砍向他人,就全在一念之间了。 李儒闭着眼睛在心中默数,当数到第七下的时候,张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了。 “纵然我有此意,可力不如人。眼前不仅要取汾阴艰难,战后,又如何能抵挡在河东获胜之敌?” 李儒闻言笑了,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还有些顾虑的张绣,笑道: “少将军若是愿行此计,于车骑将军,于天子而言,就是大功之臣,到时候在朝堂显贵,又有大军为援,何须再顾虑战后的河东获胜之敌呢!” 李儒谈笑间给出的承诺足够诱惑,至于眼下能不能办成这桩骇人的大事,就全看张绣个人的胆气和武略了。 张绣长长呼出了一口气,眼睛转向了帐外。辕门之外,正跪着一排护卫不力、等待受刑的亲兵。 也许,自己接下来,正用得上这一批人! ··· 皮氏境内,冀亭。 冀亭位于皮氏境内以西,南边隔着汾水,东边靠近临汾、平阳等河东的北部城邑,东西通衢,乃是一处交通要地。 此时,在这一处要地上,不断有军帐拔地而起,俨然成了一处大军汇聚驻扎之所。 阎行出击匈奴的主力人马,从最初获知郭汜大军突破大河防线的郡府告急后,仅花了十日的时间,就从美稷单于庭赶回到了河东郡。 临行之时,为了加快行军速度,阎行向呼厨泉征集一批马匹,而对于河东面临的兵事,阎行却讳莫如深,缄口不言,为了稳住匈奴人的心思,依旧留下了孟突、徐琨五百歩骑。 一路上,马歇人不歇,征集来的马匹既是代足的畜力,也是军队的口粮。 阎行甚至在半途中,在心中就已经存了最坏的设想:郭汜派兵奔袭安邑,严授、阎兴等人仓皇无备,城池旦夕沦陷敌手。 亦或者,在这期间,郭汜的大军兵临城下,日夜攻打,百道攻城,攻陷了守卒严防死守的安邑城。 为此,阎行甚至准备在回师河东之后,收缩兵力,放弃南部城邑,待稳定北部的临汾、平阳等城邑之后,再派遣使者召集河内、河南的兵马,徐图收复安邑等城。 至于弘农的兵马,阎行是指望不上了。 幸好,一切,都还没有变得那么糟。 抵达河东境内之后,阎行先在蒲子、北屈汇合了卫凯、牛嵩等人的兵马,获知了郭汜大军还在围攻安邑的军情,然后才重新制定军略,南移皮氏,驻军冀亭,开始下令北部临汾、平阳、杨县等城,大发屯田、傅籍精壮,汇聚于皮氏冀亭。 在获知安邑没有被郭汜大军攻下,城中留守文武率领军民还在顽强固守的时候,阎行用兵,反而更加稳重起来。 安邑的城防规划,是经过阎行的手的。如果郭汜一来没有奇兵奔袭安邑,二来大军压上,也没能够一鼓作气,攻破城池,那阎行就有足够的信心相信,郭汜的大军在急切之间,是攻不下这座几年间屡屡加固的城池的。 反观,如果阎行此时带着千里跋涉的主力歩骑驰援安邑,一旦在野外与郭汜的大军遭遇,那两军鏖战之下,阎行一方只怕是凶多吉少的。 因此,阎行及时更改了用兵方略,一方面休整歩骑,下令广泛召集来自北部城邑的丁壮汇入军中,给他们发放来自皮氏铁官补充的兵器,将他们紧急编练成配合主力歩骑作战的辅军。 另一方面,开始派出轻骑,频频出现,骚扰郭汜大军的后方,同时派遣使者联络河内、河南的兵马,以求其出兵骚扰郭汜大军的侧翼,让郭汜的军队在河东不得安宁,达到缓解安邑被围攻的窘迫局面的目的。 最后,就是耐心等待郭汜师老兵疲,引军西撤的战机了,阎行现在要做的,就是避其锐气,击其惰归,在河东防御战中寻找时机,反守为攻,追击歼灭郭汜的主力大军。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