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桥之下设有铁锥之类的锐器,蒙冲战船在横冲直撞、破坏敌军浮桥的同时,很容易也被隐藏在水面之下的铁锥破坏船体,一旦蒙冲战船船体毁坏入水,哪怕船上的士卒、桨手及时堵住、修补缺口,不至于当场灌水沉没,可是速度也就随之慢了下来,蒙冲战船也就失去了原本在水战中的速度优势。 楼船上。 河东舟师的军吏跑上楼船的顶层甲板,急忙地向指挥的毋丘兴劝谏。 “都尉,敌军早有防备,浮桥之下多有铁锥锐器,眼下已经冲破、焚毁敌军的多架浮桥,可我方舟师也多有损伤,今日已不宜再战,为保完全,还是暂时先撤退为上吧!” 毌丘兴在击败张济弘农大军一役之中,立下了大功,已经被阎行擢为楼船都尉。 此刻他手扶着楼船上的女墙,愁眉不展,河上的大风,将身处高处的他的战袍吹得猎猎作响。 郭汜的大军,早有防备,他哪里看不出来。 可是自己率领的河东舟师,已经没有办法及时阻隔郭汜的大军渡河,这个时候在进入汾阴境内水域之后,如果河东舟师还没有能够做出一两桩功绩,来达到吸引郭汜大军的注意,迟滞敌军进攻河东境内城邑的目的,那此战过后,不管河东是胜是负,毌丘兴都难逃罪责。 河东舟师的建造组建,在一开始,就在郡府、幕府之中出现了反对声一片。如果不是太守阎行力排众议,加之毋丘兴后面在反击张济的弘农大军一役中,立下了阻敌破敌的大功,这支特立独行的河上舟师,只怕早就在郡府掾史、幕府将校的反对声中,早早夭折了。 毌丘兴眼下就处在这样一个风口浪尖上,处境俨然就是进退两难。 若是按照他原本的设想,河东舟师虽然没能够阻隔郭汜大军的渡河,但若是能够摧毁郭汜大军的浮桥、舟楫,做出一副横断河水、截断郭汜大军退路的模样,那至少就可以起到迟滞郭汜大军的作用,为安邑等城邑分担一部分压力。 可是现下才刚刚焚烧、摧毁敌军一半的浮桥,己方的蒙冲战船就已经损伤了两艘。 依照这个趋势,毌丘兴又如何还能够去攻打驻扎有数量不明的敌军的汾阴河津水寨? 是进,是退? 毌丘兴陷入到了两难的纠结之中,对于身边军力的劝谏置若无闻。 那名军吏眼见毌丘兴犹豫不决,内心也着急起来,想了想半会之后,灵机一动,转换话锋来劝谏毌丘兴。 “都尉,我等舟师今日此番撤退,并不是畏惧敌势浩大,退缩避战,而是为了筹划破敌之策啊!” 听了这名军吏的话,犹豫沉默中的毌丘兴微微抬起了眉头,终于动了动嘴皮子。 “继续说下去!” 那名军吏得了鼓励,精神一震,也连忙接着说道: “敌军浮桥之下设有铁锥,数量、迹象不明,舟师不可再以常法靠近撞击、焚毁,此时宜缓不宜急,莫不如暂时后撤,派遣船上士卒上岸砍伐树木,制作木排,加以薪柴引火之物,用此撞击、靠近焚毁敌军浮桥——” 毌丘兴骤闻此言,大有所悟,原本淤塞不通的思路也瞬间活络起来。 自己此番溯流而上,已经无法避免郭汜大军渡河的事实,那么焚毁浮桥、舟楫,进攻汾阴河津水寨则成了当务之急。 此时暂时撤退,虽然起不到吸引敌军主力的效果,但却也有了更多的时间、精力去筹备破敌之策。 除了用木排撞击、焚毁浮桥之外,此番撤退,还可以示敌以弱,迷惑敌军,为接下来的卷土重来,袭击汾阴水寨、焚烧敌军舟楫创造一个良好的战机! 若是接下来谋划奏效,能够破敌,虽然自己现下一时避战,但绝对也是有功而无过,那种阳奉阴违、畏敌如虎的罪责决计担不到自己的头上来。 毌丘兴狠狠吐出一口浊气,他终于下定决心,下令吹号招旗,收兵撤退。 于是,在薄雾水汽之中,河东舟师的楼船、蒙冲等战船相继摆舵掉头,顺着水流而下,放弃了加紧进攻的行迹,渐渐的,化为一个个黑点,消失在了茫茫的大河之上。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