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指挥数万人的夜战,或者安全后撤,不管是郭太,还是韩暹、胡才等人,都没有这个把握和经验。 念及到此,郭太也明确了眼前的局势已经是非撤退不可了,所幸他本部的兵力还损失不大,虽然此次攻略临汾失败,会折损他在白波军中的威信,但韩暹、杨奉等人,实力也被消耗了不小,自己在白波军中位居首位的地位,暂时还是无人能够动摇的。 局势急转而下,原本还在并肩奋战的诸多同僚之间,已经开始心怀鬼胎,各求自保了。 “好吧,既然各位都这么说了,那就先暂且撤退吧!” 郭太知道自己大军的弱点,当即就顺着韩暹给的台阶下了台,并且连忙下令军士鸣金撤退,只留下部分兵力掩护断后。 “铛铛铛——” 在的紧促鸣金声中,无数原本还在战线上的白波士卒,听到这宛如救命的声音后,都是心头一松,就像潮水一般,快速地往后退去。 杨奉驻马在交战前方,听到了撤退的鸣金声时,他就知道了韩暹、胡才已经成功说服郭太撤军了,他于是也开始指挥着自己所部士卒缓缓后撤,警惕西凉军士卒出阵反扑。 这个时候,西凉军的军阵中,突然冲出几骑来,杨奉的眉头一紧,就要指挥身边的亲兵上前迎战,定眼一看,来的原来却是熟人,同为杨县人的徐晃。 杨奉和徐晃同为杨县人,两人在杨县都是小有名气之人,彼此也还算是认识,只是徐晃后来去了河东郡府当了郡吏,出了变故后又加入到了西凉军中,而杨奉留在杨县一地,在杨县沦入白波军后则加入到了白波军中,因此两个故人的再次相见,俨然已经是战场上的刀兵相见。 杨奉先前指挥己方的白波士卒强攻西凉军的军阵时,也已经认出了指挥西凉军士卒布阵抵抗的,乃是同县的徐晃徐公明,可是如今一方是官兵,一方是贼寇,泾渭分明,杨奉也无颜面在战阵上再叙旧情,只是一味挥军强攻。 现在看到徐晃带着几骑突出阵来,显然不像是为了追击自己,杨奉脸色微微有些赧然,原本想要拨马避开徐晃这个故人,可是想了想,竟又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 “故人徐晃来访,还请杨渠帅拨冗一晤!” 徐晃脱去兜鍪,露出了己方的完整面貌,驰马在白波军的阵前呼喊说道,他身边的几个骑士则举起盾牌,警惕地护卫在徐晃身边,提防着白波军撤退的人群中突发冷箭,中伤徐晃。 杨奉最初面对徐晃的呼喊没有反应,可是徐晃又拨马向前几丈呼喊了一遍,杨奉听着熟悉的桑梓之音,沉默了一阵子后,终于也免去兜鍪,阻止了身边亲兵的劝阻,也带着几骑来到后退的己方白波士卒的人群后面。 “公明,如今各为其主、兵戎相见,胜负尤未可知,夫复何言?” 杨奉虽然没有攻破徐晃的军阵,但他本人也是骄矜之人,胸中自有一股傲气在,一照面,却还是嘴上不愿意服软,直接说明这一仗,己方的士卒还未战败。 徐晃仿佛也猜到了杨奉会有如此反应,他笑了笑,又叹了口气,有些感慨地说道: “君本英豪,奈何从贼!” 杨奉闻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仰首冷然大笑,随后指着徐晃说道: “这栖息在树杈上的乌鸦,又有哪一只不是长着乌色羽毛的?公明虽然披着官袍,可这天下谁人不知道,当今天下,最大的贼寇,乃是窃据朝堂的董卓,人人得而诛之,孰谓从贼,君心自知!” 面对杨奉的反诘,徐晃倒是脸色不变,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皇纲失统,宇内倾覆,不管是雄踞关西的董卓,还是割据州郡的关东诸侯,亦或者揭竿而起的白波军,都宣称自己是替天伐罪的正义之师,局势错综复杂,谁是谁非,又岂是只言片语的意气之争可是说明白的呢? 徐晃叹了一口气,又紧接着说道: “宇内动荡,白波猖獗,兵戈起于河东,故园化成瓦砾,郭太之徒,残民背天,乃神灵之逋罪,下民之所同仇,可谓辜恶之人、凶残之贼。昔时士会去秦,不为伤德,飞廉死纣,不可谓贤,何者,去就之道各有宜也,今日之事,道统正义、胜负如何,我自不用多言,还请杨君多多保重吧!” 徐晃的这一番话,信息量很大,杨奉听了之后,沉吟不语了一阵子,才娓娓开口说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话音一落,杨奉也缓缓拨马回头,再无交谈,只是他紧握缰绳的双手,有意无意朝徐晃所在的方向虚拱了一下。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