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捺下心头异样, 扬眉迎敌。 这厢风云涌动间,魔宫内同时也炸开了锅。 无形波纹来得古怪,自然格外引人注目。 但任他们再关注也好、再费力驱逐也罢,那无色波纹就只是静静盘旋在半空中,既不惹眼也没有力量波动,就像真的只是无意停留。 直到北边宫门处天色乍暗,空中的波纹才终于略略一抖,振开细密的千丈涟漪。 涟漪颤颤,晃动间,现出了飞沙走石的画面。 画中,他们的新尊和传讯中早已出宫的鬼魄魔君相对而立,身周俱是魔气缭绕。 护法寝宫,斜倚于榻上的少年面色沉凝,一言不发地看着虚空中投射出的画面。 一旁有侍女小心翼翼开口:“大人,如若真的忧心,不如亲去北门……” 归览睨她一眼,冷笑:“谁忧心?她一介魔尊,被座下魔君堵杀,也有脸投影出来给整个魔宫看。” “我不过瞧瞧,她这废物是怎样被鬼魄羞辱的。” 侍女默然,不再开口说,只是心底亦有些打鼓。 尊上不论怎么说,都是天魔境。 而鬼魄竟然有胆子当面发难,让人不由多想。 榻上,归览忽然皱起眉头,脸上神情有些古怪。 水纹影象中,少女懒懒地一伸手,准确狠厉地掐住了鬼魄的脖颈。 不知为何,归览心底泛起一股微妙的不悦。 * 穆无霜单手攥着鬼魄的脖子,声音轻而甜:“鬼魄大人,依我说,金家如今的境况,是每况愈下了吧?” 魔域之中,自然也有家族存在。而鬼魄魔君姓金,隶属金家。 鬼魄一张黑脸涨得通红,鼻子却重重哼出一口气,喉咙里挤出尖细话音:“金家叱咤荒川的时候,你穆无霜还在旮旯角里玩泥巴——” “巴”字生生被冷白指尖掐断了音,戛然而止。 穆无霜一点头,“你说得对,本尊是后起之秀。” 鬼魄被噎了一下,目眦欲裂。 他口中含糊地嗫嚅几句,声调古怪,入耳好似邪佞的巫家咒语,呕哑嘲哳。 喀拉。 喉骨断裂的碎音响起时,鬼魄念咒的声音骤止。 他颈间血雾喷薄,溅了身前少女一脸。 穆无霜面无表情地松开手,漫不经心地揩了把脸。 滴滴答答的红浆和星星点点的血点被这一擦糊作整片,斑驳在少女莹白的冷面上,可谓是惊心动魄。 而魔宫里,众魔心惊胆战,屏息凝神。 他们第一次发现,新尊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角色。 可他们先前所耳闻的,都是这少女魔尊如何懦弱,连惩治个魔君都犹豫不决,做事拖泥带水、满怀妇人之仁。 一片寂静中,有人窃窃私语道:“就这样杀了鬼魄……这新尊,真有胆子和半个玉马城作对?” 另一人道:“逞的匹夫之勇罢了。我先押一个,这新尊三日之内必失尊位!” 一众人闹闹哄哄地摆起赌桌,开始押注。 这鬼魄魔君大名金魄,是金家家主。 玉马城中大魔云集,而其中至少有一半大魔归属金家。 这也导致了城中大半的势力都拧作一股绳,可以说是强盛至极,无人胆敢忤逆。 穆无霜顶着一脸的血,嫌恶地踢了两脚鬼魄。 须臾,她若有所感地低头望了眼右手一直抓握着的纸娃娃。 鬼魄说这玩意高烧不退,如今看来他的确没有撒谎。 纸娃娃单薄的身躯震颤,发出孩童低泣的哭声。 音色稚嫩,但尾音绵长抖动,哭声一卡一卡,听上去有种阴森的诡异。 而且—— 纸娃娃双颊鼓胀,颊上出现了突兀的艳红,像是凭空用最艳的胭脂点上去的,涂成了圆圆的一大块。 穆无霜无语地看着,觉得这东西诡异得挺有病的。 丑不拉几。 不过,这玩意丑归丑,但里头透出来的鬼气格外浓重深沉,怨气鬼气甚至比常年精于此道的鬼魄还要深厚。 穆无霜盯着纸娃娃奇异的五官,心底略略有了猜测。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