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踱步。“你自幼就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朕还记得,你母妃对你严苛,时时命你在殿外跪着,也不见你有丝毫怒气。” 魏知壑默默跟着他不语,盯着崇惠帝的后背,他的视线逐渐变寒。华丽的龙袍藏不住他略显佝偻的腰背,金冠之下的头发也染了花白,这个皇帝,已经老了。 “你瞧这个。”拿起一方手帕,那里有一只绣了一半的鸳鸯,崇惠帝珍惜的抚摸着,“这是你母妃曾绣与朕的,可惜还没有绣完,她就去了。自你母妃离开这七年,朕一直很想她。” 漠然看着帕子上形单影只的那只鸟,魏知壑在心中嘲讽一笑。他凝着皇帝的影子,漫不经心的开口:“父皇对母妃的好,儿臣都记在心里。有一年上元佳节,父皇带母妃去宫外赏灯,二人游玩一夜方归,宫中的娘娘们都羡慕至极呢。” 崇惠帝闻言却冷了脸,错手将那只帕子丢开。他记得那次出游,他怜惜她在宫中郁郁寡欢,亲自带着她去宫外,就是想让她开心。可她该死,竟然趁机想跑,挣脱了他的手就溜入人群。 禁军封锁城门,找了整整一夜,总算是把她捉了回来。他那日气急,当着在场禁军的面就要撕她的衣服。她害怕极了,颤抖着躲避,终于在身上只挂着一件小衣的时候开口求饶,说她再也不跑。 崇惠帝这才用披风盖住她的身子,抱她回宫。而那日的禁军们,却被他悉数斩杀。心中追思往昔的念头淡了许多,崇惠帝念着他不知当时情形,才忍了下来。 “父皇今日唤我前来,不知可还有别的事吗?”见他僵站着不动了,魏知壑勾唇一笑,恭敬的问道。 崇惠帝瞥他一眼,坐回主位之上,带着帝王威压开口:“你也知道,朕最疼爱你的母妃,更自你出生不久就册立你为太子。今日误会尽除,朕欲重立你为储君。” 魏知壑低着头,使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知他或许心有委屈,崇惠帝也不在意他此刻的迟缓,继而道:“今日中秋佳节,本就该是合家团圆。你去祭奠你的母妃,将这件事告知她,让你母妃也高兴。” 凉风袭来,冲淡殿中的香味,广袖之下拳头紧握,魏知壑缓缓抬头,直视着崇惠帝的眼睛。他的眉眼生的像珍妃,眯着眼笑的时候,恍惚间像极了佳人重生。“父皇,皇太子至尊之位,儿臣确实心念已久,可母妃果真会高兴吗?” 夜色已至,圆如玉盘的月亮皎洁明亮,与殿中的烛火交错。烛火晃动,地上的人影也跟着破碎。崇惠帝这才从魏知壑的身上,发觉出些许不明的敌视。 —— 今日的宫宴设在了临近御池的垂德殿,水波浮光跃金,映衬月影,正是赏景的妙处。现下皇帝妃嫔们都没来,只有朝中大员以及各自亲眷们,正在三三两两闲聊。 秦安纵然心有拘谨,但到底也好奇这里,四下打量着。 “今日设宴,也准了诸位夫人小姐一道前来,应当你相府的妹妹也在。”魏知易细声同她讲,“你是跟着皇弟前来的,自然与他坐在一起,是皇子们列席的位置,难免会离父皇更近。只是你也不必担忧,今日既是宫宴,便没有那么多规矩,父皇更不会专门为难你。” 这番话倒正中秦安担忧之处,忙冲他感激笑笑,“多谢翊王殿下。” “你当真要这般客气的称呼我?”魏知易却站定笑着睨她,“枉我还自以为,与你相识是在彼此不知身份的时候,应当更亲厚些。” 他兀自停了下来,瞬时便吸引来各位官员的目光,秦安十分不习惯的缩了缩脖子,只好低声道:“平清。” 魏知易这才满意轻笑,不忍再为难她,正要带她去往席间入座。可就在此时,走过来了两三个官员,一起围在魏知易身边寒暄。暂时脱身不得,他只好向拂笠看了一眼。 拂笠便先引着秦安离开,待她入座后,他摸摸自己衣袖,里面还藏着两封信。四下观察一下,他对秦安道:“秦小姐,小人尚有一事要办,需要暂且离开。”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