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之后,藤原侨一便再也没有去医院看过木茜。 将近年关,本以为今年会这样草草落幕,但却发生了一件令藤原侨一始料未及的事。 木茜从医院消失了。 据说是一天中午,来给木茜换药的护士协助她,帮她换上了护士服从这里匆匆逃了出去,之后人便不知去向。 当负责木茜的医生见到面色不善的藤原侨一时,他一边哆嗦着手将今天刚出来的化验单递过去,一边担心地小声嘟囔道:这…这可怎么办,病人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啊。 藤原侨一扯过医生的领子,低声吼问道:你说什么? 医生推一推掉到鼻梁上的小眼镜,声音颤抖着道:这个病…病人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 之后,藤原侨一像疯了一样四处寻找木茜,他不惜封锁了出入上海的所有车站、码头,命小野亲自带兵挨个儿去搜。 可木茜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还是毫无音讯。 渐渐的,连藤原自己都不再抱有什么信心,仍然张贴寻人启事,依旧搜索街道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给自己以安慰罢了。再后来,他也就逐渐开始释怀了,有时候夜深人静想到这事,他觉得这可能是上天给他开的又一个玩笑吧,他和夕子,本身就是个错误。 在错误的年代,错误的地点,遇到了错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善终有好结局呢? 至于那个孩子,它本身就是个错误的结晶,凝聚着太多怨气,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 夕子可能根本不会选择生下它吧。藤原自嘲地想。 随着时间的流逝,藤原和宫崎越走越近,他们二人有时会一起去酒馆喝酒聊上几句,藤原发现,其实他们二人有时对有很多事情的看法和观点还是很相似的,如果不是信仰和立场不同,他们应该会是很好的朋友吧,只不过他一喝醉,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提到夕子。 你说夕子会不会也是……也是你们的人?藤原喝得晕晕乎乎的问宫崎。 夕子是谁?是日本人吗?”宫崎笑着开始装糊涂。 她是中国人。 那怎么会是我们的人。 藤原打了个嗝,压低声音道:我是说,共产党。 宫崎摇摇头,不知是不知道还是不是的意思。 木茜消失后的第二年冬天来临了,今年的雪下得特别大特别早,刚入冬街道上就铺满了厚厚的雪层,令过往的车辆都不得不减速慢行。 在路过静安寺附近的愚园路时,行人最多,车往往开得最慢。 在无尽的喇叭嘈杂声中,藤原侨一坐在车后座上往外看,透过玻璃上的氤氲水汽,外面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都变得如梦似幻起来,在路过一家招牌很亮很大的舞厅时,一张有些面熟的脸映入眼帘。 那张脸转瞬而过,藤原侨一并没有看仔细,而且粗看装扮那应该是一个留着卷发的歌舞厅舞女,怎么可能是她。 不过这倒是给藤原侨一提了个醒,他之前一直要找的人,是不是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从来没有离开过上海? 算了,前尘旧事而已。 藤原默默叹了口气。车很快驶出了拥挤的人流,继续驰骋起来。 有一天,宇德弘治兴冲冲地来军部办公室找藤原侨一。 你知道吗?百乐门当家人白玫瑰的妹妹白茉莉最近特别红。 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看着宇德弘治一脸兴奋的样子,藤原忍不住心里直翻白眼,他本以为宇德调去特高课后已经收心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看来他对宇德弘治的判断还是有所失误。 去年白玫瑰突然隐退了,白茉莉就接管了百乐门,百乐门比起她姐姐那时候啊,要更热闹呢! 藤原侨一没时间听宇德弘治说上海滩的桃色八卦,他合起文件夹在臂下站起身准备走。 哎哎哎,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藤原侨一站住,无奈的回头看着宇德弘治,有屁快放,忙着呢。 宇德弘治眯眼笑起来,故作神秘:你就没想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白茉莉就是你之前一直要找的人? 被强压下去的那股记忆又瞬间浮现翻涌起来,这句话像蛊一样又让藤原侨一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不得安宁。 经过无数次的内心挣扎与试图放弃,藤原侨一绝望地明白,自己终究还是无法彻底忘记,也好,是该将曾经的错误了结一下了。 于是藤原侨一跟着宇德弘治一起来到百乐门见了这个所谓的白茉莉一眼。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