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接你妈妈和教练的电话,我再不接,他们都以为我绑架你。”陆别尘笑笑,将车停好。“去吧,我不送你了。” 顾慎如瘪瘪嘴。前天走时她确实有点赌气,一路上孟廷的电话和信息也都故意不回。 另一边,老吴和交警同时迎上来。她拄着拐下车后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就看见陆别尘直接将车掉头开走了。她在后面挥了一下手,但不确定他有没有看见。 看到黑色大众的背影很快隐没在繁忙的车流中,顾慎如突然有点失落,好像听到一半的故事被截断的感觉,一时难以把四处搜寻的眼睛给收回来。 直到老吴不客气地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 “还看!赶紧走,你妈等你呢。”吴教练直接拎着顾慎如的后脖领把她往医院带。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他自己的目光也在车流中深深地停了一阵。 这头顾慎如回过神来,突然想起老吴八年前的“恶行”,于是眼神一下横过去,嘟囔一声“臭老吴”。 老吴回一句“臭丫头”,又敲了她一记后脑勺。师徒俩就这样你瞪我一眼我损你一句,一路回到孟廷的病房门口。 孟廷仍然在卧床,病房中没开灯。 “知道回来了?”眼角余光瞥见顾慎如走近时,她从床上坐起来,语气不轻也不重。 病房门外,老吴一手摸着光头一手轻轻推了顾慎如一把,冲她使了个眼色。顾慎如顺势一步迈进去,看见母亲躺在蓝色的病床上,面容似乎比先前更憔悴一些。 窗口透进来薄薄一层阳光,照亮孟廷湿润的眼睫。 顾慎如想起雪城的红白河,汩汩不息的水。 “妈妈。”她走到孟廷床边放下手中的拐杖,然后轻轻卧下。 “妈妈。”她闭上眼睛,像小孩一样把头枕在孟廷腿上,“今年冬天,我给你买一件红色的羽绒服吧。”她很小声,很认真地说。 晨光中孟廷的眼角一直无声闪烁。门外吴教练用粗粗的手搓了搓脸,背过身去了。 . 顾慎如决定接受手术。 北城一院召集了足踝外科、康复科以及运动医学的专家共同会诊,火速商讨决定了治疗方案,将手术时间定在一天后的上午。 顾慎如当天直接办住院,同时孟廷坚持给自己办了出院,好去陪护她。梁芝闻讯也从实习公司请了假风风火火赶过来,办了一张陪护证。 下午,几个关系较好的队友也来到医院看顾慎如。因为疫情管控不允许多人探视,他们就在楼下朝她喊话。 杨南南偷摸用无人机给她送上来一小瓶伏特加,叫她如果害怕就整两口,弄得顾慎如哭笑不得。飞羽一如既往地高调且活跃,直接在病房外打开了直播,领着几十万粉丝一起给她加油打气,又闹得顾慎如是相当尴尬。 接下来的一天就是术前的各项准备。顾慎如又一次坐在轮椅上,被人在各个检查室之间推来推去,看着各种仪器扫过自己的韧带和骨骼,然后是各路专家紧锁着眉头对检查报告做分析评估。 孟廷没再对她说过一句重话,甚至不时宽慰她两句,关心得很生硬,也很真实。每到这种时候,顾慎如就努力从母亲身上挖掘那个穿红色羽绒服的影子。 随着手术时间越临近,她暂时松懈紧张情绪一点点地又回来了。虽然她已做好准备接受手术,但这并不意味着手术一定会成功。她仍然需要面对术中以及术后的一系列风险,这期间稍有不慎,她的职业生涯将会彻底画上句号,这是一个必须面对的残酷事实。 白天时病房人多,都围着她转,还不大觉得,可一到晚上静下来,心里就一阵接一阵的不安摇摆,像红白河的水稀里哗啦,不知要奔流到什么地方去。 所有人都已经看过她了,只有一个还没来。 手术前一天晚上,她站在病房阳台上望着远处的街道发呆。她看见密密麻麻行人车辆,影子全都被路灯拉得很长,每一个晃眼间都仿佛似曾相识。 她的病房在二楼,楼外也有一棵树。日落之前,她总觉的那树下会突然出现一个高高的人影,然而一直等到天黑,那个影子也并没出现。 不过倒来了个意想不到的访客,是那位“烧麦无糯米”的护士。这位姐一脸狡黠地靠一身护士制服混进病房来祝她手术顺利,顺道要走了她之前答应过的两个签名口罩。 顾慎如本想跟她问起陆别尘,但最终出于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