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槿侧身避开,对她半屈了屈膝:“柳姨娘。” 柳姨娘也不在意,拿帕子抿了抿并不凌乱的鬓发。 “快和我一起进去吧,贵客和夫人都等着呢。” 正厅里面远远的传来宴乐的声音,一时是孟二爷拍手锤桌的大笑声,一时又是另一个男子的欢快爽朗的说话声,仿佛就是他的说话声把人逗得哈哈大笑,再偶尔夹杂着宋国公夫人的轻声细语的说话声。 越走近声音越来越清晰:“……我前几日不过是花五百两银子买了一副字画,结果当天回去,我这妹妹就在我跟前摆好了好大阵仗,领着一个管家、两三个账房先生说要给我算账。算盘噼里啪啦的好半天,最后告诉我,若我像如今这样花银子,不出五年我这郡王府就该上亲戚家打秋风了。哎哟哟,我是真的快受不了了,我爹娘在世时都不如她管我的宽。所以夫人,我是每一日都盼着你府上的花轿赶快上门,把我这妹妹接回你府上去,不然我这日子可真没法过了,太难受了……” 屋里丫鬟们都被他夸张的语气逗得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孟二爷更是哈哈拍手笑道:“这惧内的爷们在各府上都听过不少,这像郡王爷你这样惧妹的还是头一遭听到……” 宋国公夫人也浅声说了几句什么,大约还是夸赞胡小姐的话。 进了正厅,一眼望去便看到宋国公夫人坐在上首的榻上,宋二爷和延平郡王两边分席而坐。两人前面都摆着茶案,坐矮椅,茶案上端放龙泉窑海棠盏,里面的茶汤还冒着热气。 延平郡王概约二十三四岁,长相清癯,脸上漾着淡淡的笑意,从青槿进门开始,他脸上的目光就一直盯在青槿脸上,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柳姨娘对宋国公夫人和宋二爷等人屈膝后,笑吟吟道:“夫人,《洛神赋图卷》取来了,青槿姑娘特意亲自送了过来的。”她的话在“特意亲自”上加重了语调。 宋国公夫人皱了皱眉,但并未说什么。 延平郡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笑意浓浓的看着青槿道:“这姑娘是谁,好生清秀,倒是不曾在夫人身边看过。” 宋二爷刚要回答,宋国公夫人已经先不紧不慢的开口:“府里一个不成器的丫鬟。” 延平郡王未再多问,目光又放到了青槿手上捧着的画上:“这就是《洛神赋图卷》?”然后怅然道:“这幅画原是父王心爱之物,从前与国公爷打赌输给了国公爷,临终前都念念不忘。现在父王已去世四年,我时常想向贵府借来再看一眼,睹物思人,也算了却父王心愿。” 其他人还未说话,柳姨娘已经笑着道:“郡王爷想要看画还不简单,如今两府结亲,胡小姐过不了多久就是我们的世子夫人。您要看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别说看画,就是把画要回去……” 孟二爷连忙对她使了使眼色轻咳了两声,柳姨娘这才注意到自己话说得太快嘴开 了瓢。 这画已经成了世子房中之物,哪里是她说还回去就能还回去的。柳姨娘于是打住话头,推了推青槿:“快把画拿去给郡王爷看看。” 青槿抬头看了看上首是宋国公夫人,见她垂着眼仿佛在出神,宋二爷则毫无知觉,也并未感觉柳姨娘的话有什么不妥。 柳姨娘又推了推青槿:“快去啊。” 青槿无奈转头看着延平郡王,他此时饶有兴味的看着她,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探究、挑衅,甚至是调戏。 青槿捧着画,缓缓的走到茶案旁边,半屈膝,微弯腰,刚要把画递给他,却突然感觉脚上被什么重重的绊了一下,重心不稳跌下去,她连忙伸手扶住身下的茶案稳住身体,一只手却极快的拦住她的腰往前面按,使她跌到男人的身上。 但这一切从外人方向看来,却仿佛是她自己跌到了他身上,而他是为了扶住她才把手放到她腰上。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