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时问过江大人意见,他什么意思?” “大人想了片刻,让我小心行事。”泉九忆起江星阔眉头微蹙的表情,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但又说不上来。 “水至清则无鱼,也许南山寺本意如此,可层层下去,就连圣意也会被扭曲,一个长生库上下便有库司、库子、库主十余人,整日与银钱打交道,到底是僧还是商?” 泉九仰脸看着瞿青容,听她说得这样细致,想来是查问过的,瞿青梧的事情,她到底是难以释怀。 “原也不做他想,只是又死了几个妇人,同我阿姐一般年岁,也是借了南山寺的交子钱,眼下这关口,还不上又如何,赖着也能活,怎么就一个两个的死了?” 看着灾民碗中米粥,泉九拽着缰绳,扫了一眼道:“比临安府的还稠些。” 除了粥,老弱妇孺每人还可拿一个芋子,如果南山寺的生息都是用到这些地方,真是我佛慈悲,更没什么好指摘的。 泉九把马儿交给山下马棚,又付了十个铜板的草料钱,与瞿青容一步步往上走。 南山寺下长阶考验信徒虔诚,有人一步一叩,磕得额头红肿渗血,依旧满脸平静。 泉九看得咋舌,他除了幼时吃过阿娘带回来的几块白米斋糕之后,对南山寺并没什么别的印象,只记得那股线香的气味。 瞿青容熟门熟路的往功德箱里捐了银子,拿了一束线香分给泉九几支。 “不是,你多拿些啊。那块银子得有三钱了吧?” 泉九踮着脚尖想看清瞿青容扔进去的那粒银子有多大,被她拧着耳朵拽到蒲团前跪好。 瞿青容拜了三拜,上前插香,转身见泉九还在发呆,笑道:“你就没什么想求的?” 泉九望着瞿青容,佛像金身宏伟,面目慈悲,被袅袅升起的烟雾虚掩,她立在佛像前,却比佛像更似他的神明。 “想求的眼下不是时候啊。”泉九小声的说。 瞿青梧刚死,瞿青容虽然与她是平辈不用守孝,但瞿先生和瞿夫人如此悲伤,他就是个傻子,眼下也不会去求亲。 拜过佛祖,泉九亮出大理寺腰牌,一不留神摸错了,还是原来小吏的腰牌,他也懒得解释,就没说司直的身份,是说要见一见长生库的库僧,那小沙弥给他指了路,说是过了竹林就是了。 “阿爹伤怀,的确不是时候。” 夏日的阳光总是不受人喜爱,更何况瞿青容很是怕晒,一晒就红脸长疹,于是两人钻进了幽绿的竹林之中躲避阳光,走着走着,似乎是走错了小径,竹子愈发密。 泉九正费劲扒拉开道,就听瞿青容继续道:“因为阿姐这事,他动了招赘的心。” 泉九手一卸劲,竹枝反弹,火辣辣的给了他一嘴巴。 “哇!”泉九就觉得嘴巴疼得发麻,不用照镜子都能感觉到两片唇在飞速的肿胀。 瞿青容简直不知该笑该骂,“你,你不愿也不用自残成这样。” “我没有不愿,”泉九委委屈屈的说:“能娶到你怎么都好。” 瞿青容对泉九的心意想来拿捏稳妥,早就知道他会这样回答,并不意外,只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嘴角轻翘,道:“你我的事,我同阿爹说了。” “什,什么时候?”泉九吓得路都不会走了,整个人夹在两根竹子中间动弹不得,索性就挂在上边了。 “那天你冒着颱风来书塾,阿爹吓坏了,住在家中那几日又鞍前马后的忙,阿爹又不是傻子,早就看出来了。前日问我的意思,我说…… 泉九听得专注,连大气都不敢出,瞿青容却偏偏卖关子。 “你说什么?!” “我说,是啊,黄鼠狼自然没安好心的。” “哈?”泉九垂头丧气,“怎好这样说我?” “你这几日进门,阿爹可有赶你?我今日同你来南山寺,阿爹可有不准?” 泉九呆呆的琢磨了一会,顿时喜笑颜开,把个脸都笑烂。 瞿青容面上盖着一张薄纱帕子遮阳,眼前绿意朦胧,虽看不清,可泉九紧紧抓着她的手,每一步都走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