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是灰茫茫一片,席向月眼前仍然模糊,花了点时间适应光线,意识也渐渐回笼。 脑子里似有秤砣压着,又重又挤,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挣扎着坐起来。 又是医院。 灰白的窗帘透出暗淡的光,应该还是凌晨。 床头桌柜上立着她自己的水杯,席向月这才后知后觉渴得慌,刚伸手拿过来,门锁拧开的声音就响起。 轻而平稳的脚步声,不需猜测就知道是谁。 男生越过蓝色床帘,和坐在床上的席向月对上视线,那刻他眼神分明有波动,不过须臾又淡下来,只说了句,“喝慢点。” 席向月再迟钝也察觉到他气场低沉,动作机械地喝了两口水,放杯子的手被他拦在空中——路行舟一言不发接过去,再次出了门。 他走这段时间席向月呆坐在床上,尚且没有恢复灵光的脑子里想了很多。她不蠢,自然知道他在别扭什么,计较什么。 无非是怨她瞒着他,不信任他,不够依赖他,把他当作外人。可这件事对席向月来说根本无解——她无法在短时间内改变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更无法为不确定的事放弃自己的准则。 路行舟再次回来,透明水杯重新装满了水,还拿了个牛皮纸信封。 落在她身前床被上,顺着陡坡滑下去。 “这几周的工资,医药费,另外你手机摔坏了,加了两千。” 他声音听不出情绪,但从头至尾都没直视她一眼。 席向月看着手边那个信封,身体慢慢被僵硬感充斥。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甚至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难过,抑或是跟他大吵一架问他管什么闲事? 多可笑。 她费尽力气也没讨着好,要不是他及时出现,自己这会儿多半跟死没什么两样了。事情发生到现在才几个小时,路行舟在她完全昏迷的情况下搞清楚来龙去脉,还帮她要回了工资和赔偿。 现下一切都在打她的脸,嘲笑她的愚蠢和无能,不过是只蚂蚁,还妄想跟天跟地跟命运斗。 路行舟拿着这薄薄一迭钱的时候,又在想什么? 就为了这几百块工资把自己都赔进去? 他应该有一万个不解吧? 席向月忽地笑了声,终于伸出纤弱手臂把那个信封紧紧攥住,说了声谢谢。 “待了一晚累了吧,可以回去休息了。” 她尽量把情绪藏起来,让语气听起来稀松平常,但这句话的杀伤力似乎一点都没减弱。 头顶传来沉沉的一道吸气声,路行舟压了一夜的情绪顷刻奔涌而出。 “席向月,你把我当什么?” 藏在被子里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