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钟,对赌协议你也不是头一回签了。爷爷是爷爷,我是我。你思量清楚了,我轻易不牵连一个人家的生计,自然也不拦着任何人升官发财。 老钟终究还是点头了,他说他包工头的时候就跟着孙家了,算到施惠是第三代了。别的不谈,就施惠身上这股子别扭劲,哎,满像了当年风头正盛的孙开祥。 从前有人问孙开祥,你拿什么博? 拿什么,拿我的手,我的本,我的命。还能什么。 这会儿,老钟顺着赵先生的话暖个场,却是男人堆里的荤话,“新婚头头上,少年感情夫妻恩,这做丈夫的,不瘦些像话吗?” 老钟还有下文,“施惠你待会走工地可当心些啊,你脚下绵软的,掼个跟头,我们可不好意思送你回去见新娘子。” 一桌人连同几个助手一齐笑了。东道主任由取笑,自顾自坐下来,有服务生递热手巾。揩手之余,某人附和,“上了年纪的人怎么就这么爱看热闹呢,板板正正的国家大事抵不上张家长李家短房里那点动静,是吧?” 再一言以笑之。涟漪平静,开始正传事务。 奠基礼很顺利,孙施惠领着赵寅轩看规划平面图的时候,看到处处笔笔的江南元素,园,亭,巷,桥,再加上点睛一笔的民博。 赵寅轩垂髫年纪就被父亲送出去了,是毕业才回国工作,对收藏发烧不可收拾,大半辈子下来,攒的物件全留在s城了。 但终归妻室儿女全在外头,这里只留着宗源和乡愁了。 所以,当初孙施惠托人情拜会到他时,赵寅轩是感怀比生意更多点。 他同施惠说的本地方言,后者说他一句不会。 赵寅轩狐疑,说他那么小就出去了,但母亲和姨妈都还是讲的。这些年,童子功的东西总是丢不了,施惠这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怎么却一句不会讲呢? 孙施惠没所谓地笑笑,安全帽下,一双洞若观火的漂亮眼睛,“我也许并不是本地人。” 赵寅轩说笑,他更是不懂了。 “我的意思是我生母可能不是,小时候跟着她讨生活,印象里不讲本地话的。” 赵寅轩面上很了然的一记笑。其实未必要本尊开口,这些年,但凡和孙施惠打交道的都知道他的身世缘故。 当然,本尊正名,更好的流言消停。 从奠基礼上下来,孙施惠跟津明说,他要见见设计师。 谈话在工地的移动房里,孙施惠见到了项目工程一期的总工,是个四十出头儒生气息的男人。 孙津明和老钟都在。孙施惠对设计蓝图其他没什么意见,就是餐饮地标。某人补充意见,他要留出一片lab先锋店的门面来。 孙津明闻弦知雅意,揣测某人,“嗯?留给谁?” 某人始终在商言商,“当然是价高者得。” 从工地移动房出来,走在前面的孙施惠被个小孩撞个满怀。 总工连忙言明,是他的孩子。 小男孩四五岁的光景,今天生病没去幼儿园,家里又一时没人看,总工这才把孩子别在身上带过来了。 明明资方走,他也就能散的工夫,小孩还是从车里跑过来找爸爸了。 孙施惠摸摸小孩脑袋,和总工玩笑,“把孩子放车里可不可取啊。” 一行人边走边聊的工夫,孙施惠才明白了,有些生活疾苦,哪怕金钱也救不了。总工的岳母得了阿兹海默症,走丢好几天都没找得到呢,夫妻俩报警搜寻不及,岳父那头又倒了,家里的保姆看一团糟的局面以看不住孩子请辞了。 孙施惠听,后面上无太多体恤,只跟津明说,“你和黄经理那边打个招呼,看看今后……”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