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单手拿着盛关东煮的纸杯,又拨回去,手上一滑,手机一下子砸到她脚边,顺着收水井的缝隙掉了进去。 “……” 岑稚呆住了。 她保持着拿手机的姿势没动,脑中像启动什么开关,暂停一秒后,今晚发生的种种事情如同稻草不断积攒,瞬间压垮那只名为理智的骆驼。 酒精容易降低人的心理防线,一丁点委屈情绪可以放到无限大。 岑稚眼眶发烫,鼻尖一酸,紧接着眼泪就不受控制地争先恐后涌出来。 刚开始她还伸手去擦,结果越擦越多,跟坏掉的水龙头一样。 索性自暴自弃,蹲在收水井旁边呜呜咽咽地哭出声。哭到一半发现手里还端着关东煮,于是边吃边哭。 一份关东煮吃完,岑稚情绪也差不多平缓了,还能抽张纸巾擦擦嘴。 收水井里光线昏暗,朦胧地亮着小片光。岑稚揉揉通红的眼眶,发现对面竟然还没挂,连忙压低身子凑近井口,清一清嗓子,冲着底下喊:“爷爷,我手机掉收水井里了,你先挂吧——” 话音刚落。 有人在她背后扑哧笑出声。 “倒也不用张嘴就那么大辈分。” 这个声音实在很耳熟,昨天下午刚听到过。岑稚懵逼地扭头。 目光所及处是男人松松的裤腿下,一截修瘦冷白的脚踝。 她顺着脚踝,沿着那双长到很有存在感的腿往上,仰得脖子发酸,终于对上谢逢周懒洋洋垂下的眼睛。 他就站在路灯底下,她身后,穿着件垂坠很好的黑色廓形长风衣,没系扣子,腰间绑带也松垮随意地落下来。许是被风吹的,额前碎发凌乱地翘着。 手机贴在耳边,另只手抄在风衣口袋里,正居高临下地低头睨她。 笼统的一身黑,几乎要融入夜色。 岑稚茫然地蹲在地上跟他对视半晌,猛地意识到自己打错了电话。 她不是从电话簿里找的联系人,而是从最近通话记录里拨过去的。 谢逢周的号码挨着卫杨。 也就是说,她蹲马路牙子上哭的这半小时,他全部听见了。 而且。 他还。 没有,挂断。 ……岑稚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10章 吃螃蟹 谢逢周挂了电话,找人帮岑稚取出掉在收水井里的手机。 岑稚用的是当初买手机时店里赠送的透明软胶壳,防摔技能基本为零。屏幕碎的横七竖八,惨不忍睹。 维修店老板按几下开机键,没有任何反应,又递回去:“换一个吧姑娘,能修,但修它的钱不如买新的。” 岑稚只好接过不幸阵亡的手机,放回包里,准备到家把电话卡卸下来。 她转头看向旁边。 谢逢周正靠着柜台,无聊地翻着一本零件说明书,垂下的眼皮白而薄。 她刚见到这人时,尴尬得有点抬不起头,所以没看清他风衣里穿着什么。 现在店里亮堂的白炽灯洒下,她发现是一件鸦色丝质衬衫,料子偏薄软,暗色细条纹在光下隐约浮现。 ……好像他风衣底下那截松松的裤腿,也是这个款式。 岑稚酒意未消,脑子转得慢,没有琢磨清楚这两者之间有何联系。 注意到她的视线,谢逢周从说明书里抬起脸:“带你去买新的?” 岑稚摇摇头,犹豫几秒,客气地问:“方便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谢逢周清瘦的手骨节摁住书页,从风衣右侧口袋里摸出手机递过去。 他手机外边是很简单的纯黑色原装磨砂壳,在衣兜里熨得温热。 岑稚道谢,按亮屏幕后要求指纹解锁。她还没说什么,头顶落下片阴影。 跟前的人俯身凑过来,用拇指指腹贴合上屏幕。离得有些近,岑稚呼吸间都是他带来的湿润清凉的冷香。 闻着很像薄荷味沐浴液。 她甚至能清楚地看见他脖颈间锋利突起的喉结,红痕就暧昧地印在那儿,在冷白皮肤上抢眼又惹人遐想。 岑稚匆匆掠过一眼。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