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铺了满枕,乌发雪肤,更衬得她容色糜丽。 清桐揉揉酸涩的眼,藏了个哈欠,正欲在这儿候着差遣。 却听白菀说:“你们也熬了一夜,下去歇着吧。” 两人拗不过她,只得一同关门离去。 待四下寂静,本该闭目入眠的白菀蓦的睁开眼,眸中清明不减。 她披衣而起,从枕下摸出了那本看似平平无奇的线帧纸书,目光灼灼的盯着。 如果这话本所写是真的,那么彻夜未归的太子殿下,如今就在这一墙之隔的厢房里,与她的庶妹交颈而卧。 白菀没有犹豫,趿着软底鞋,无声无息的将隔壁的厢房门悄然推开。 她下意识掩住口鼻,挡住了扑面而来的甜腥气,衣衫散落一地,女子桃粉色的襦裙,与男子大红的喜袍纠缠不清。 白菀只觉得指尖发麻,胸中泛起恶心,已经不需要往前看,落在门边的那一穗梅花络子,是她亲手络来,送给二房庶妹,白蕊的。 “这玉如意如此贵重,三丫头怎么当得起?太子妃莫不是弄错了?” 一道带着小心试探的女子嗓音,将陷入思绪的白菀拉回了神。 眨眨眼,白菀才想起那已经是昨天的事了,今日,是她归宁,方才说话的是二房的伯母。 前不久她才让清桐将她给白家人准备的礼分了下去,白蕊捧着的木匣里,正是一柄温润流光的羊脂白玉如意。 那玉如意成色极好,赏给白蕊一个庶女,便有些过于贵重了,因此,二夫人才有此一问。 白菀方才乍一见二房的人,竟忍不住回想起了大婚那日发生的事。 她在独守的洞房花烛夜,捧在手里的吉祥红果,凭空变成了一卷诡异的话本。 话本里写了一个凄婉绝美,百转千回,荡气回肠的虐恋故事。 如果白菀自己不是那书中人的话,她愿意歌颂他们的爱情。 她在那话本里,是一个心机深沉,蛊惑皇帝,抢占女主机缘,害女主受尽苦难的恶毒配角。 待书中男女主冰释前嫌,她这个害他们至此的罪魁祸首,结局便是幽禁冷宫百般受辱。 非但如此,不久后她还会被当上皇帝的太子送给书中钟爱女主,权势滔天的奸佞,司礼监掌印太监霍砚。 最后不堪折磨凄惨的死去。 偏偏话本的主角,便是她二房的妹妹,以及她的新婚夫婿太子殿下,而她,不过是他们幸福路上的垫脚石罢了。 白菀本是不信,可话本中有写,太子被逼无奈与她成婚,她的庶妹伤心欲绝,欲与太子断绝来往,谁知两人情难自禁,意乱情迷之下竟在厢房滚作一团。 本着求知的精神,白菀推开了厢房门,撞破了两个忘情的野鸳鸯,也发现了自己似已被注定的命运。 “没错,”白菀端起茶碗浅啜:“本宫亲自挑的,三妹妹今年十六了,总得有些压箱底的物件傍身,况且,送她这玉如意,也是希望她日后事事都能称心如意。” 白菀从小便和普通的世家贵女不一样,她生来便天生异像,祥瑞漫天,百鸟来朝,无数术士批她天生凤命,贵不可言。 连当今圣上都对此深信不疑,特意派了宫里的嬷嬷自幼教导她规矩,笔直的脊梁,优雅的仪态,都是寒冬酷暑,日日夜夜锤炼而成,如今长成的白菀,是合格的太子妃,以后也会是最贤德的皇后。 也不知,到底是那话本讲得真,还是那些术士算得准。 “谢太子妃赏。” 二夫人身后走出个袅袅婷婷的姑娘,身着桃粉色蝶戏花襦裙,细腰不盈一握,巴掌大的脸,唇红齿白,甚是貌美,正面带红霞,羞赧不已。 与白菀同坐的白老太君赞许的颔首,手上不停地拨弄着捻珠:“太子妃能记得她,倒也难怪她千方百计的,为你求来镇国寺住持开光的小叶紫檀手串做添妆。” 白菀弯唇轻笑:“原来是佛珠手串,我倒还没来得及看,静渊住持开过光的物件千金难求,三妹妹一片赤忱心意,我定不会辜负。” 白蕊脸红得似要滴血,艳若桃李宛若芙蓉,连说话也轻声细气的:“算不得什么的,太子妃喜欢便好。”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一道用过午膳后,二房的人各自回了院子,白蕊也扶老太君回了荣安堂。 宁国公夫妇便陪白菀在小花园里散步消食。 “阿满。” 白菀正贪恋的看着府中的花木,她嫁入天家,除却今日归宁,日后再想回来,怕是难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