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葭澜很困,相当疲倦。 无论是在身体上还是在精神上。 沉晚意哄她睡,她便睡了。 蜷着身子,窝在沉晚意的怀中睡。 谈不上多么舒服,但睡得很安详。 这份安详甚至延续到了梦中。 令她恍然以为,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正浸在汪洋中浮沉,顺着细流悠悠晃晃。 不被任何游丝所牵扯,经历着洗礼和冲刷。 随时能在水中融化。 她没有由来地想,自己或许是摇摇欲坠的雨滴,凑巧被云托住。 又或者是蒸腾而起的水雾,恰好逢上晚风。 云舒风卷,她便融入散开,水到渠成般消逝飘散。 而后在哪里沉睡。 不被打扰地长眠。 可她未能长眠。 窗外不时响起的鸣笛声一道道催着她,终归将她从不着边际的梦中唤醒。 林葭澜缓缓睁眼,花了很长时间,终于收聚了意识,辨清了昏暗。 于是又抬眸去瞧沉晚意。 恰好,沉晚意也正看着她。 车里没有开灯,光线很暗。就着从窗边透进来的微光,林葭澜勉强能看清沉晚意的模样。 天色已沉,车匀速向前开着,灰绿的街道木分隔着暗黄的路灯。 路灯飞快向后撤去,同时短暂地在沉晚意面上投去一寸光线。 前一盏消散,后一盏便补上。 周而复始,似是某种情景重现。 在这明暗闪灭中,林葭澜意识到,沉晚意的目光确实正落在自己身上。 并不炽热,却实在专注。 专注得像是只能望见眼前人,旁的什么都看不见。 那瞳孔中还蕴着如水的温柔,令她几乎要产生错觉。 以为她们互为彼此的一切。 林葭澜不说话,试图让这错觉延续得更久一些。 让那人多看自己几眼。 但沉晚意不知道她的心思,轻易便打破了沉寂。 “醒了?”她问。 林葭澜点点头。 “快到家了。”她说。 林葭澜又点头。 “还是很困?”她又问。 林葭澜继续点头。 每点一次头,她的后脑勺都要在沉晚意怀中蹭动两下,像是某种小动物。 沉晚意笑了。 “怎么这么乖?”她抬手点在林葭澜的眼尾,轻声感叹。 林葭澜眨了眨眼,羽睫轻扫过沉晚意指尖。 “想被姐姐喜欢。”她说。 真挚又直白。 不加掩饰,不懂隐藏。 交付了身,还要交付心。 不留丝毫余地,像是从未考虑过退路。 稚嫩又莽撞。 沉晚意注视着她,眼中渐渐漾出清浅的笑意。 “嗯。”她应。 “很喜欢。” …… 车缓缓滑进地下车库,司机左右瞟了两眼后视镜,瞧着车身同地上白线切出的完美平行线,觉得自己今晚简直稳得不行。 比沉晚意要求的还要稳妥十分。 那叫一个稳上加稳。 可惜,沉晚意的关注点似乎并不在这上面。 “到家了。”她瞧着怀里睡眼惺忪的人,在她耳边轻声哄着,“自己上去,还是姐姐抱你?” 林葭澜眸子微亮,她张开手,小声答,“要姐姐抱……” 司机:“……” 司机张了张口,觉得自己不该在车里。 车底最好也别待。 他干咳一声:“那个,老板,我先回去了啊。明天有行程吗?什么时候用车?” 沉晚意回想了一下行程:“明早……” 说到一半,她停了停,余光瞥了一眼怀里的人:“明天不用来。” “啊?”司机有点意外,他记得,之前跟助理聊天的时候,助理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当时两人在学校里散着步,一边感慨风景挺好,一边感叹工作挺忙。毕竟沉晚意日程满,他们也得跟着连轴转。钱虽然到位,但累也是真的累。 说着说着,两人就开始回忆这些年来哪些日子是不忙的。数来数去,想起,大概叁年前有段日子还挺闲来着。 司机说,那时候沉晚意叁年都不歇,一歇歇仨月,吓得他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成天上网看捕风捉影的八卦。 助理闻言翻了个白眼,脱口而出要说点什么,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