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飘下来。 池珏微微抬头,冰冷的雪花落入眼底,被胀热的眼眶一暖,随即化作泠泠水意。 萧徇铎最是悠扬的嗓音竟喑哑着,远远地在身后喊她。 她执拗着不回头,赌气地越走越快,黑亮的皮鞋浸了雪水,颜色从中间分了层,鞋底变得潮湿冷硬,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百里赟淇牵着她,另一只手手利落地撑开伞,向后架在肩头。伞面严实宽阔,如同密不透光的幕布,遮盖住两人的背影。修长的手指拽紧手中的细腕,他侧脸看了眼身边,冷肃的唇线轻勾,素来清冷严肃的凤眸闪过一丝不羁。 他回头扫了眼快要追上来的萧徇铎,一改静如处子的矜贵,竟然拉着池珏小跑起来。 少年轻扬眉梢,容貌俊逸不似凡人。劲瘦的身姿穿破寒风,内心不由地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感。有生之年所有的信仰与坚持都在告诉他,诱惑一个有固定伴侣的女孩是不道德的,是破坏原则的,是违背教义的。可那是浓郁到难以自抑的悸动,相比于大脑,手腿似乎很愿意听从内心的声音,牢牢攥紧了,一步不肯停下。 他深黑的衣角扬在雪里,影影绰绰,像是仙鹤由白渐青的尾羽,又如干净的生宣纸上一滴炭墨,迅速浸渗,层次分明地洇散开来。 迈巴赫车内温暖如春,池珏冻得冰冷的身体坐进去,忍不出微微发颤。 百里随手把雨伞交给司机,走到另一侧上车,同时解下大衣,盖到池珏腿上。 少女螓首低垂,如瀑的青丝披散在身前,堪堪挡住侧脸,缩在和上次一样的位置。习惯性稳定而松弛的情绪突然崩裂,冷不丁塌陷了一角,惊疑和委屈散碎着坠落下去。脆弱易碎的肩头止不住战栗,整个人散发着悲哀又无助的气息。 百里趁给她披衣服的机会,钻空从间隙觑了眼她的脸。苍白的脸色似乎被抽空最后一丝血色,眼眸止不住颤抖,一滴泪随着睫毛抖动,从眼角滑落,砸在黑色大衣上,转瞬间湮灭不见。 她捏住大衣毛绒绒的衣领,用力想汲取些温暖,娇小的身躯不禁蜷缩起来。檀口张开深吸了几口气,她不愿哭出声来,开口的嗓音却破碎得让人心疼。 “我…他,他可能会去家里找我…”她断断续续地说。 她心里很乱,千头万绪,还没做好见萧徇铎的心理准备。 百里点点头,没多说什么,抬指降下隔板对司机说了句:“去绁羁馆。” 车漂亮地掉头拐了个弯,朝一个陌生的方向驶去。钢琴烤漆的车身晶亮,雪花落到上面,还没来得及留下痕迹,就顺着流线滑入风中。 池珏看着窗外从没见过的景色,心情忽上忽下,像一朵快要凋零的玫瑰,软软地倚在车门边,任凭风吹雨打。 百里赟淇纤长的手指向她的方向伸了伸,又缩回去。内心有个声音在阻止他,嘲讽他。他幽幽吐出一口浊气,手撑着前面的隔板,附身向池珏的方向挪了几寸。 平日里机灵俏皮的桃花眼此刻有些无神,麻木地看向窗外,对身旁逐渐逼近的清冷气息毫无反应。 窗外阑风续雪,淡淡的檀木香停在止乎礼的距离,斯文安静,存在却不打扰。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