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陈氏也笑了,神情放松而从容起来。 对,这事是老爷吩咐的,是再合规矩不过。 玉格接着道:“我听过一句话,也不知道用得对不对,姨母和舅母们不要笑话我,说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做买卖极讲究个灵活,银子进进出出,流动大得很,还有各处的打点,有时候遇到好机会了,就得当机立断,没工夫同谁商量禀报去,所以家里才把做买卖的钱放在我这里。” 陈武泰闻言点头道:“是有这么句话,兵书上写着的,是这么个理儿。” 陈氏也道:“大姐,玉格儿一向有分寸的,他阿玛也说他办事处处妥当。” “他是妥当,我却要说说你了,”大陈氏转头看着陈氏教训道:“你怎么把金姐儿和银姐儿带来了?这是咱们陈家的家宴,大过年的,你带那两个晦气东西过来做什么?” 玉格敛眉端坐,姨母说话,若不是问她的话,最好不答,免得引火烧身。 当着嫂子弟媳和侄儿侄女的面,被大陈氏这样教训,陈氏面上很有些尴尬,“这,毕竟是老爷的侄女,就她们两个小姑娘,大过年的,要是独独留在家里,传出去、要是传出去,人家该说我不慈了。” 大陈氏气得眉头倒竖,“慈?跟她们有什么慈不慈的?你去问问,哪家遇到这家的亲戚能慈得起来的?说你?他们敢!你真是,气。” 玉格连忙伸手抚了抚大陈氏的胳膊,大陈氏深吸一口气,咽下那个不吉祥的字,极自然的对着陈氏吩咐道:“以后别带那姐妹两过来了。” 陈氏忙点头答应。 大陈氏略平静了些,又问玉格,“我听说你们家收留了一户人家?是买的还是怎的?” 玉格回道:“是雇的,算是雇的。” 玉格略过卖身契的事不提,说了一遍在药铺救张高壮的事。 大陈氏点点头,“原来如此,一副药就得了一家使唤人,倒是便宜,你们要做买卖,家里又只得你一个儿子,年纪又小,正经需要人。” 说完,又对陈氏道:“你瞧瞧你,还没有一个孩子回话回得明白,你这样的,我还真不放心你调教奴才。” 陈氏一脸窘态,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大陈氏这样的话,她又这幅模样,玉格也没法接话了,只好装作懵懂的岔开话题,“姨母,奴才要怎么调教啊?和雇工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大陈氏家里也没有家奴,说起如何调教奴才来,都只是她想当然的管法,很有些苛刻,也没法长篇大论,玉格一晃神的工夫,大陈氏就说完了,而后对她摆摆手,“行了,你自己去玩吧,武泰你过来。” 玉格心里松了口气,往屋外走去,她方才像是看到了五姐儿和六姐儿。 西梢间挤了满屋的孩子,比他们那处热闹得多,玉格寻到五姐儿和六姐儿,问她们找她做什么。 “什么事啊?”六姐儿还有点晃神,“哦,没什么,原本我想着你爱掉东西,想帮你收着压岁钱的,后来想想……” 六姐儿脸上划过一抹与她年龄不符的复杂,“你如今长大了,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应该不会乱丢东西了。” 玉格笑着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奇奇怪怪的。” 五姐儿冲东边抬了抬下巴,“问完了?” 玉格悠长的叹了口气,点头,“真累。” 五姐儿和六姐儿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是吗,她们怎么那么不信呢。 玉格又拍了拍两人,转身回东梢间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像是有呵斥声。 玉格放慢脚步凝神细听着,是大舅母在训斥陈孝林。 倒是奇了。 玉格再放慢了脚步,原来是为着姨母问陈武泰话没给钱的事,不是每个人被问话都有钱的,陈孝林觉得不公平,提出了抗议,招来了姨母的训诫,大舅母面上过不去,就对着陈孝林责备发泄起来。 玉格扬唇一笑,脚步一转往院外走去。 她还是避一避吧。 吃过午饭,玉格跟着表哥表弟们出去捡了一下午鞭炮,再回来吃了晚饭,便和陈氏一起扶着喝得醉醺醺的多尔济告辞家去。 回到家,把多尔济安置好后,大姐儿几个自觉的摸出自己得的压岁钱交给陈氏,家里不容易,她们也不像别人家的晚辈那样,能自己保管压岁钱。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