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俞的儿时过得并不好,可以说是心惊胆战,他和小娘在江府相依为命,穿的少了吃的馊了都是常有的事。小娘不受宠,所以更少不得嫡母嫡子刁难的指摘,但他父亲唯一做的人事就是送他上学堂,习六艺。 年少的他对书简中所描绘的前朝九州倾覆是何等场景并不懂,唯独读懂那领兵打入京都,胁皇帝立业的江家祖父,乱世之中不乏狼子野心,可还未有大逆不道的人,本该成为千古罪人的祖父,在先生口中却被夸的捧上了天际。 他在这样一个只会阿谀奉承的世道中懵懂的明白了一个道理,狼子野心又如何,大逆不道又如何,这天下人的好坏皆有当朝所着,只要达成目的杀多少人都未尝不可。 但不择手段换来的结果是命运的施舍,而这份施舍则是有一份大大的代价,江俞深知这个道理。 他再倔,也犟不过一位小娘子,当她说出要替他探路时,他有些罕见的慌乱,多害怕命运把给予他的施舍收回去啊。但江俞只能咬着牙把满心的担忧咽下去,逼着自己变回那个野心勃勃,不择手段的人。 江俞的伤还没好,甚至穿衣时轻飘飘的布料擦过伤口就开始隐隐作痛。他浑身一震打了个哆嗦,随后就不在意这些早已稀疏平常的苦楚了。 江俞探手将佩剑收在腰间,腕上微动玄黑的剑身出鞘,刀刃嗡鸣着映入一双晦暗的眼眸。 ----------- 荀双让迢迢备了叁架马车,其中两架用易燃的柴火填满了座位下,都塞了仿着人做的两具活形活现的纸人。此刻月明星稀,车外的火光一晃而过,好似还能看到纸人长长的睫毛在颤动。 她安排妥当,与严彬坐上了最后一辆马车。叁辆马车朝着不同的方向行驶,而荀双的马车也闯入一团漆黑中。 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她还是有些不安,荀双这样做无非是想分散暗处中的敌人们。想杀她的人太多了,既然无法一齐解决就让一场大火将他们烧个干净吧。 马车疾速的在平坦的青石板接上踢踏着打破寂静的深夜,严彬正襟危坐的侧着在荀双身旁,风儿无意撩动起轿帘,缠着她满腹愁思的神情,“严副将,晚晚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回少夫人,表叔......不,义父义母都是深明大义的老实人。”严彬义正言辞的回道,语气中多少带着点严肃和正经。 这些话都不是荀双真的想问的,严彬不是个聪明人,却异常的可靠正直。这样的人肯拜服江俞此等狼子也是着实奇怪,她也不带那些试探性的口吻了,坦荡开口,“那他们可知晚晚是为何人去世的?” 严彬瞬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铜黄的大脸一下就更板正起来了,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看他藏不住事的模样,荀双好像照了面镜子。 她闭嘴,也不强求严彬了。荀双早就猜到了,江俞定不会告诉晚晚的父母,你们的女儿是在何等惨烈的场景中去世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