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忠在此时出现,他领着御马监的禁兵,把老臣们“请”了进去。 - 天玺帝晕迷的第三日,锦衣卫在靖都里请走了一批官员及家人。 靖都里风声鹤唳,连百姓都察觉出异样,沿街的铺子过午便早早关了。官宦之家更是三缄其口,生怕说错什么,不明不白地惹上祸患。 英珠守在天玺帝床边。 内宦们依着燕灵儿的令,大都被拘在住所,如今能当值的人不及原来一半,盘查的事情做起来牵扯复杂,宫人们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明忠是老人,最是了解内宦中的门门道道,这两日时常帮着燕灵儿清查后宫,得空了再赶回乾清殿。 英珠这几年一直贴身伺候天玺帝,众人都在忙,倒是他有最多时间侍驾。 现在情势危急,天玺帝不能由单人守着,必得有内宦一人加内阁一人同时在场。 商白珩就在外间,从他的位置能看到英珠的一举一动,他看英珠枯坐了了有半晌,便从笔墨间起身,踏进内室床边。 英珠把手指绞得死紧,袖中还藏着那枚簪子,商白珩缓步走到英珠身后说:“英公公,我丢了样东西,劳烦您来帮我找找,可否?” 英珠一颤,压下了眸中的错乱,镇定自若地瞧向商白珩。 商白珩蹲下身,平视着英珠,又问了一次:“可否?” 英珠对商白珩格外尊敬,亦知道商白珩洞察力非常,他挣扎了片刻,终是起身随商白珩走到外间。 清净的殿中,从东暖阁能一眼瞧到西暖阁。 商白珩远瞅着天玺帝,用很平淡的语气说:“英公公既已忍过五年,何必差这一时半刻。” 英珠狠狠一愣,若不是听得真切,都要怀疑商白珩说的是否正是如此要命之事。 他定定瞧着商白珩,商白珩侧首来瞧他,眼里是不做伪的坦诚。 英珠知道商白珩都知道了,他瞧向天玺帝,神情复杂难言,像是恨极了,又像是依恋着,说:“可我若错过了此次,便再没机会动手。” 商白珩淡淡地说:“时机未到。” 英珠听得一激灵,商白珩这句话杀意凛然——只是未到,并非不杀。 英珠试探过明忠,明忠是一心向着天玺帝的,他也旁敲侧击地试探过内阁其他成员的意思,那些读圣贤书的大臣们,没有人敢往那个意思上去想。 可商白珩就这样轻飘飘地把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了。 英珠遇到了同类,他在这种共同的冷酷中,感到了安全,侧身面对商白珩,终于放心地问出了心里话:“商少傅,我还是不明白,为何不能现在动手?只要那个位置上无人,殿下就能名正言顺地登基,为何还要等?!” 商白珩高深莫测地说:“大靖病入膏肓,必得削骨疗毒才有回天之力。” 而天玺帝是大靖最锋利的刀。 英珠似懂非懂地看着商白珩。 “再者,何时回京,如何回京,得是殿下主张,旁人替他做决定,会坏了殿下的打算。”商白珩比英珠高出半头,他垂眸看着英珠,抬手从英珠手里抽走了簪子说,“英珠公公尚年少,只要熬过这一关,往后前程似锦,何必自毁前程?” “前程于我并无用。” 英珠摇头啜泪道,“商少傅,我不似殿下胸中有江山,我心中只有爱憎,不过是个大俗人罢了。” 商白珩从英珠的眼里看不到活气,天玺帝在病榻间不醒人世,似乎把英珠的活气也带走了,英珠像是丢失了牵引者,成了找不到方向的苦行僧。 想要宽慰英珠这种能忍辱负重数年的人,只有先变成同道者。商白珩不介意为此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开解英珠。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