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睡得正熟,忽然间它的尾巴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它顿时被惊醒,低头看去,原是少年的动作太大,石剑不小心脱手,沉到了水底,碰到了它的尾巴。 少年正要弯腰去捡,龙角锦鲤叼住剑柄,游出水面,毫无表情的鱼脸上写满了“你吵到我睡觉了”的不快。 少年一怔,接过石剑,嗓音清越:“谢谢。” “你跟普通的鲤鱼长得不太一样,你是灵兽吗?” 少年接过剑的同时,好奇地伸出指尖抚了抚它头顶凸起的小犄角。 钟灵看着那只冷白的手指靠近,额头痒痒的,好似有人挠了挠她的眉心。龙角锦鲤愣了片刻,一个摆尾沉入水底,回到它的石缝中害羞面壁,吐出两朵泡泡。 少年见锦鲤并未离他,一笑置之,继续练习着剑法,第二天,少年给它带回了几枚从溪边捉来的田螺。 它可是灵兽,吸食日月灵气的,怎么会吃这种东西? 龙角锦鲤新奇地闻了闻后,便嫌弃地扭头游走。 少年有时候也会为想不出剑招而苦闷,发狠捶着井壁,锤得整个井底都嗡嗡作响,龙角锦鲤担心他把自己家拆了,咬上一口他的脚脖子,或是跳起来用鱼尾巴扇他两下。 少年躁动的情绪往往会在它的抗议下逐渐平息,继续认真练剑。 有时候,少年想出了一套自以为很厉害的剑招,也会把在石缝中睡着的龙角锦鲤叫醒,给它展示一番自己的心得。 尽管龙角锦鲤十分没兴趣,但它心想这少年似乎也没什么朋友,不然也不会跑到井底偷偷练剑,于是便勉为其难地在一旁观看。 但看着看着,它也看出了几分欣赏和门道,就像人类也会欣赏起舞的蝴蝶和嬉戏的游鱼,觉得少年的动作干净洒脱,作为打发时间的娱乐项目,也不算难看。 这些平淡的时光如同帧帧快进的电影画面,在钟灵的眼前闪过,一晃两年。 在这两年中,少年的剑法进步飞快,有一回,钟灵见到他偶然刺出的一剑竟然裹挟着剑意,尽管那抹剑意弹指间稍纵即逝。 许多剑修终其一生,都未修出自己的剑意。这少年灵根未开,就已修出了剑意,可见天赋异禀,未来前途无量。 一日深夜,龙角锦鲤被一阵并不真切的哭嚎和兵刃相接的声音吵醒,它抬头看向井口,井口的边沿闪着光亮,好像除了月光,还有不远处传来的火光。 龙角锦鲤直觉到发生了什么,因为那天夜里,少年没有来。 翌日,天光见明。 那道熟悉的身形落下,担忧少年安危的龙角锦鲤立马游上前去,它在他身上闻到了血腥气。少年鬓发散乱,眉眼隐于暗幕,明明只一夜没见,他就身上莫名多了几分栉风沐雨的憔悴。 少年说,他要离开这里了,他也不知道去哪里,他要去找属于自己的道。 少年继而问它要不要随他走,这附近的村庄都没有人了,它呆在这里会很孤独。 龙角锦鲤犹豫了半晌,摇了摇脑袋。 虽然井底的生活无聊孤寂,但它从出生就在呆在这井底,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它虽好奇,但更多的是害怕。 这口井是它的家,虽然狭□□仄,但能给它足够的安全感,在自己足够强大之前,它哪里也不想去。 少年走了。 龙角锦鲤继续龟缩在它的石缝中,看着井口中徐徐升起的朝阳,看着水中轻轻摇晃的水草,看着少年带给它的田螺一点点啃食着水草。 龙角锦鲤的心里忽然涌上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少年刚走的第一天,它就后悔了。 龙角锦鲤加速地吸食着灵气,努力修炼,期望有朝一日,能修得人身,就可以自由地跳脱出这口井了。 物换星移,沧海桑田。 头顶的天空不断变换着明暗和颜色,不知过去了多久。 钟灵猜测,至少过去了百年,因为龙角锦鲤开了灵智,可以口吐人言了。 龙角锦鲤在井水里一圈圈地游着,唱着以前村妇们经常哼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