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玹躺在拔步床上头,翻来覆去半晌,总觉得额角突突直跳,索性坐起了身,抓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公务机,一则则传起讯息。 李判:佑梨?你睡了吗? 李判:我总觉得事情不大对,你的目标是不是有点奇怪? 李判:虽然我生前没谈过恋爱,但也看了不少话本,那傢伙不是在图谋不轨吗? 怕阎锡载隔天又说他是杞人忧天,李玹没在群组里发讯息,而是用个人聊天室阐述其中怪异。连着发出三条后等了会,见辛佑梨迟迟没有已读,想来大概是睡下了,于是怀着满腹操心又追加了句。 李判:佑梨啊,如果他要对你动手动脚一定要拒绝,知道吗?就算找的理由有多冠冕堂皇也一样。 熟练地送出讯息,李玹看看自己传出的字句,不由失笑──他还真是把自己当成辛佑梨的长辈了,话里行间都是对小孩被坏人诱拐的担忧。 佑梨是大人了,应该没那么傻吧。冷静后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作,既然已经叮嘱完毕,也是时候歇下,好迎接明日的工作。李玹放下公务机,手在空中一挥,照亮整室的熠熠烛光瞬息即灭,他倒回床铺上头,扯过被子一板一眼盖好,放心地闭上了眼。 「嗡嗡──」 公务机震动声自床边小几传来,柳道镇端详着从刚才起就一脸迷惘的阴间使者:「佑梨,是电话吗?」 「不是,那应该是讯息提示。」辛佑梨下意识回答,因为男人搭在侧腰的手而有些痒:「道镇,手可以往上一点吗?我会痒……」 依照他的要求调整了手臂位置,柳道镇的目光始终没离开那张脸:「这样?」 「嗯,这样刚好。」出于个人习惯,辛佑梨睡觉时总像婴儿般蜷着身体,即使现在与男人同床共枕也一样,本就较柳道镇矮上一头的个子越发娇小,看上去像是被男人圈在怀里似的,景象说不出地曖昧,可他对此一无所觉,只是期盼地望向对方:「道镇要睡了吗?」 虽然在柳道镇提出愿望时疑惑了一会,但只是抱着睡觉就能实现宿愿,这种简单轻松的方法实在没什么好拒绝的。再说他很久没能睡床了,又想多闻闻柳道镇的气息,无论从哪方面看,让男人抱着睡一觉都只赚不赔。 这样子做,是不是明天再看生死簿,那道黑雾就会完全消失了?也许道镇从小到大就是缺个能抱着睡的娃娃,才会滚雪球般累积到这种程度。越是深思越觉得事情正是如此,辛佑梨的内心豁然开朗。 等拘魂完毕,他不但能回地府的家睡个好觉,还能和成为鬼差的柳道镇一起渡过长久时光。美好愿景让辛佑梨的鹿眼亮晶晶的,彷彿被置入了无数珍珠般,闪烁着温润光泽。 「再等会。」 柳道镇是继上回后睽违多日再度和他亲暱接触,不觉有些贪恋手上触感,嘴里缓缓道:「不回覆讯息没关係吗?」 虽然他并不是很想放手让辛佑梨下床去拿公务机,也不怎么乐意让现在只看着他的青年分神旁顾,但感觉再不找些话说,辛佑梨就要这么安心地睡过去了,那样他会错失许多收藏阴间使者眸中星光的时刻。 「嗯?没关係。」时间已近凌晨,辛佑梨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眼角染上一点泪意:「是急事的话会打电话来的……」 句末带着轻微鼻音,显然是睏意上涌。柳道镇顿了顿,终究还是不想看他隔天萎靡整日,扶在青年后腰上的手掌轻轻拍了拍:「睡觉?你睏了。」 「嗯……」实际上完全是靠意志力才未陷入昏迷,辛佑梨眨眨那对鹿眼,懵懂地朝一脸清醒的男人发问:「道镇不睡吗?」 说起来,柳道镇想抱着他睡是因为那股自己闻不到的花香吧?现在两人贴得这么近,几乎能够感觉到温热鼻息打在自己脸上,那助眠效果应该更卓越才对,怎么柳道镇看上去和已经睡了一晚一样,神采奕奕的? 「晚点就睡。」柳道镇在他腰背轻拍的手转为抚摩,为了不让青年感到冒犯而时时注意着他的神情变化,范围也十分精确地只囿限于辛佑梨不会喊痒的区域:「佑梨先睡吧。」 被当成婴儿般温柔摩挲后腰,辛佑梨眼皮不自觉越发沉重,可又想亲眼确认柳道镇是不是如他所言,光靠味道就能沉沉睡去,于是努力睁圆了眼:「不行,一起睡吧。」 没料到他会坚持,柳道镇手上动作一顿,低声道:「不是睏吗?不用等我。」 男人也不是毫无睡意,只是他原本就需要点时间酝酿,又因今天格外清晰的香气和环抱青年的充实感有些亢奋,才会迟迟进入不了睡眠状态。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