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赢了,他销毁了那十一封关于灾情的急报,罪名就是稳稳扣在李太傅头上的。 李太傅赢了,他拿出那十一封急报,他自己再当个人证,那无疑就是小皇帝失德的铁证。 就算最后是魏严赢了,他赶紧拿出这些证据,还能替魏严找回名声,把当年小皇帝和李太傅合谋构陷他的事公诸于众。 盛怒过后,公孙鄞心底忽地生出几分悲意来,他叹道:“大胤朝堂的这水,早就浑得不能看了。” 魏党或许是一群狗官,但为了扳倒魏严,用几十万灾民的性命引得天下黎民百姓都震怒的皇帝和李太傅,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转头看向谢征,道:“龙椅上那位失德至此,如今还打算在军中做手脚,我知你必是不愿效忠于这样一位君主的。但就算跟赵询合作,拥护皇重孙,再过个十几年二十年的,谁又知道皇重孙会不会变成小皇帝这副模样?” 谢征只说:“我不会成为第二个魏严。” 公孙鄞道:“我当然知道你志不同魏严,可就算你远走西北,将来不再过问朝堂之事,只要你手中还有兵权,坐在那把龙椅上的人长大了,总会惦记的。” 这次谢征久未出声。 公孙鄞静站片刻后,叹道:“罢了,要愁那也是十几年后的事,眼下还是……” “新帝若有仁德爱民之心,到时候我交还兵权,做个自在闲人未尝不可。谢氏不是生来就掌兵的,只要有人继续守这大胤河山,我放权亦无妨。” 公孙鄞的话被人打断,他侧首看去,只能瞧见太师椅上的人一个刀削般冷硬俊朗的侧脸。 谢征半垂下眼:“他若成了小皇帝那副德行,我怎么把人捧上龙椅的,也能怎么把人踹下去,再择新帝。” 公孙鄞听得这番话,先是一愣,随即低笑出声:“是了,这才像你。” 他话锋一转,忽而道:“大长公主在写与我的信中告知小皇帝要对樊姑娘下手,那樊姑娘再留在崇州,只怕极为不利,要不我多派些人手过去保护樊姑娘?” 喉间又窜上一股痒意,谢征抿紧唇角才忍下了本能的咳意,道:“不必。” 这下公孙鄞的神情又变得极为怪异。 他还以为,这家伙这么急着回来,是因为收到了自己的信,眼下看来似乎不是? 他想着谢十三新送回来的消息,贱兮兮道:“也行,贺敬元虽不在崇州了,却把自己的得意门生送了过去,那个叫郑……郑什么文的,听说不仅一表人才,还文武双全,关键是樊姑娘在临安镇被魏严的死士追杀那会儿,那人带兵去救过樊姑娘,这么一看,也算是有过救命之恩了吧?” 大拇指粗的狼毫笔笔杆在谢征手中生生被折断,他脸上仍一丝情绪也瞧不出,只平静吐出两字:“出去。” 公孙鄞大概是不满意他的反应,继续煽风点火:“我寻思着,往后这两人一同上战场,那还得有无数次的生死之交,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哦,日久生情!” 谢征忽而抬眸朝他看去,公孙鄞本能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但谢征并未动怒,只说:“你三年不进京,长公主还能知晓你现居何处,是长公主手底下的人太过本事,还是你故意让什么人知晓你的行踪?” 公孙鄞脸上一丝浮浪的笑也没有了,只有些意外地看着谢征说:“都能拿这话来刺我,看来是真惹恼你了。” 公孙鄞离去后,谢征才扔开了手上那根被折断的狼毫。 细碎又尖利的木屑扎进了指尖,他面无表情地拔出,后背的刀伤和鞭痕依旧隐隐作痛,可前一刻听公孙鄞说她会和旁人日久生情时,心底那压不住的尖锐痛意和那一瞬间的毁灭欲同样清晰。 他突然一刻也不想等了。 同她分别的时候,明明也知晓她那样好的姑娘,今生就是遇不上他,也会遇到旁的好儿郎。 但那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他才惊觉自己浑身的血都在逆涌,那一瞬间脑子里叫嚣的只有无尽嫉妒和杀意,整个人却冷静得出奇。 不过瞬息,他甚至连怎么让她喜欢上的人了无痕迹地死都想好了。 冷静下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只剩下极度的自厌,掌心全是黏腻的冷汗。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