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吧?” 尹雪青挥开他的手,“走开,我没空。” 雪没过了她的小腿,她身形歪着趔趄了一下。 “别啊,哈英不是在山上吗,你还没空?”另一个青年笑道,拦在了尹雪青的去路。 尹雪青茫然一下,瞳孔中明显紧张起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走开!别动手动脚。” “就准哈英玩玩多没意思?我们比你们汉族男人有能耐得多,你不就是为了这个才来这里的?大冬天的,我们也很寂寞啊。” 尹雪青的声音被冰雪冻薄了,很纤细,发着抖:“你们再这样,我叫人了。” “叫人?”几人眼神交换一圈,狎昵地笑起来:“怎么,我们四个还不够你玩?” 四个人围拢在她身边,形成一个充满压迫感的包围圈。尹雪青的脸从镜头前消失了,景框中,只有雪,和合拢的黑色圈子。 这是很纯洁的画面构图,但给人以密不透风的窒息感。缝隙中,观众窥到尹雪青的青色旗袍跌进雪里,她呼救的手挥扬起又滑落下,玉色的,自那包围圈的暗色中倏然一现。 栗山喊了“咔”,“很好,调整半小时,准备下一镜。” 下一条还是同样的场景,但是镜位调整为俯瞰特写。这是栗山的标志性机位,人物如标本,被无力地钉死在画面下方。在这一条中,尹雪青将强迫自己微笑,拿出周旋嫖客的轻薄与风骚,从言语中与他们调戏起来。她如此才得以脱困,回到木屋时,她哆哆嗦嗦地插着插销,眼泪从冻麻了吓麻了的面颊上滑下,最后,她反转过身,靠着门板滑坐在地。 空洞目光回焦时,尹雪青呕吐起来。 暴君性格的大导,其作品节奏大多如此,有休息时间,但没有喘息空间,演员需要持续性地沉浸在状态中。这是一种高强度的精神工作,也因此,很多演员跟大导合作后,都感觉像被剥了一层皮。栗山被称为圈内最会调教演员的导演,正是因为他的残酷严苛会让演员脱胎换骨。 片场随着休息指令而活泛起来,俊仪把羽绒服和暖手袋塞给应隐:“下一条很要紧,还有后面逃回木屋里的戏,我去叫商先生。” “不着急。”应隐喝了口热水:“他下午有会议,我可以的。” 俊仪观察她眸中生机,确认她没有逞强后,问:“那你去哪里休息?” 应隐抱着暖手袋,将之贴了贴脸,那姿态小女生。 “我去看看他。” 俊仪仔仔细细地帮她围好披肩:“那我帮你跟导演组知会一声,你先去。” 应隐“嗯”一声,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出片场。商陆收回目光,等监视器里这一条过完后,他才出声:“栗老师。” 栗山一怔。这圈子里只有一个人,即使在恭敬时,也仍含着笃定不驯的气场。他扶着折叠椅起身,脸上皱纹松动:“你怎么来了?小岛呢?” 商陆笑了一声:“他没来,就我一个。” 栗山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热毛巾,边擦着手边问:“你找我?” “有个想法想跟你当面聊一下。” 其实商陆并不欣赏栗山的风格,栗山也恰好不欣赏他的风格,两人从拍摄到叙事的审美都截然不同。听到商陆的罗生门想法,栗山眉心皱着,沉吟一会儿,“我倒真觉得有点意思,不过要看剧本。另外一点,这个片子拍得很累,我怕是要休息很久。”说着,他探了下手,示意道:“这边走。” “拍得不顺利?”商陆让开一步,陪着他往外走。 “我看应隐的状态很不错,比她当时在安吉拉里更成熟。” 栗山点点头:“我很看好她拿奖。” “从香港地区报送奥斯卡,赢面会不会更大?” 栗山递给他一支烟,不置可否的一句:“这几十年,壁垒难破。” 商陆接过烟,一时没点,掐在指尖停了停,“中国能拿奥斯卡的女演员,我最看好她。”说完,他轻哂了一声,轻缓地摇了摇头:“可惜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