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为徒的老不尊,早已经清楚他是个什么德行,一众长老们见怪不怪地移开视线不给他发挥的机会。 陆枢行无声叹息。 又过了片刻,卯时十分的钟声响起,一屋子的弟子们也乖乖排着队坐好,宣灵尊者满意地点点头,这才给自己使了个扩音法诀,开口道:“老夫也不占用大家太多时间,今日早课,主要是讲两件事。” 岁杳与宋黎弯在后头的人堆中坐下,并不知道死皮赖脸跟着她们一起的洛少梁被挤到哪里去了,不过当宣灵尊者开口的一瞬间,岁杳的全部注意力已集中在他身上。 两件事,第一必然是为昨晚的违规夜闯后山,至于第二件…… “洛少梁、沈凌霄、云灵、岁杳……” 随着一个一个被念出来的名字,人群中,几名昨晚违规上山的弟子也是对应的垂头丧气。 宋黎弯怔了一瞬,回头去看边上沉默的老友,“杳杳,怎么也有你?是不是洛少梁那厮威胁你的啊,你等着,我去跟师叔祖说……” 岁杳猛地伸手拉住她。 被当众点名已经够丢脸的,岁杳总不能这时候告诉宋黎弯,上辈子的这个时候自己也真的信了山里有蛇妖,年少轻狂地想要去见一见市面吧? 这种丢人的事情她会烂死在肚子。 岁杳坚定地摇摇头。 宋黎弯仍有几分狐疑,见她如此坚持,只好作罢。 一众被点到名字的弟子们灰溜溜地站起来挨批,别说,宣灵尊者的那张脸一旦刻意绷起来,还是十分能唬人的。至少在此时,岁杳都看见其中一个比她年纪还小的弟子差点没绷住红了眼睛,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被人哄骗着热血上头要去“捉妖”的。 她百般无聊地听着上辈子已经说烂了的教诲,却突然察觉到一道目光隔着人群遥遥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岁杳顺应着抬起头,就见造成了如今室内人满为患现象的那位陆师兄绷着脸望向自己,脸上就差没写满几个大字——你、没、去、找、宋、师、叔。 岁杳:“……” 不是,这人怎么这么闲呐? 岁杳并不认为陆枢行会记得自己,毕竟两个人的人生轨迹差距过大,自己在他那充其量就是知道个名字的关系。 昨天晚上的叮嘱也只不过是陆枢行礼貌性的关心后辈罢了,就像是他对胳膊受伤的洛少梁也一视同仁,这仅仅限于其良好的修养。 蛇妖附身这事可大可小,而且陆枢行也不是什么刚入门能被几句谣言哄骗的小弟子了,他有什么理由盯着这事不放? 岁杳将之归结为自己倒霉,接着淡定地移开视线,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另一头,陆枢行给气笑了。 实际上,正如岁杳料想中的那般,他原本是不会对一个基本没什么印象的同门师妹这样上心的。最多也就是叮嘱几句,如果对方好赖不听,他陆枢行也不是什么脾气顶好的烂好人,还要上赶着去给自己找麻烦。 只是,眼望着人群中装作无事发生的师妹,陆枢行突然再次忆起昨日于夜空下听见的话语。 他提着妖修大步赶往议事厅,却听见背后那个好像不怎么喜欢说话的师妹轻声而坚定地说道:“陆枢行永远是正道首徒。” 有那么一个瞬间,很难去形容他心中骤然涌上的感受。 说是心悸就太过离谱了些,比这更露骨夸张的话语陆枢行不知从多少个人的嘴里听到过。 换个更为贴切的词,那一瞬间陆枢行觉得,荒谬。 明明是夸赞的话语,明明接合起前后语境、听上去就像是一名暗恋又不敢明说的少女表达心悦之情,可陆枢行感到荒谬。 永远是,正道首徒? 哈……她就只不过是一个,连内门弟子授牌都没拿到的,被几句话就能哄骗去上山“捉妖”的,面对自己的时候甚至连解释的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的,脆弱得连个显形术都会害怕的小可怜,她怎么敢、怎么能?这样自信又自负地对他说出“永远是正道首徒”这种话来? 就仿佛,她说得所有话语都是世间绝对的真理一样,就好像,他就真的要乖乖听话,永远去做那个劳什子正道之光。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