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色木质掉漆的老式方椅上,对面坐的民警推给她一杯冒着白气的热茶。 “谢谢!”她冲人扯了扯嘴角,一并道谢。 “不用客气,”接着人又推给她一张纸,手指在上面戳了两下说:“天冷,先喝杯热茶暖暖手,然后把这份笔录做了。”民警好心归好心,但态度依旧是公事公办。 “好。” 方灼手捂在杯沿,吹了下杯面,垂眸刚抿下一口,门就被再次推开,进来另一位穿着制服的男人,看样子头衔比此刻问她话的这位要高,制服肩部多了一颗五角星,过来掐腰立在一边,问另外一个:“廖警官,还是前天那个?” 对面坐着被喊廖警官的起身,在桌椅边靠上,嗯的应了声,然后冲来人向低头喝水的方灼那里使了下眼色。 来人清了清嗓子,敲了敲方灼面前的桌面:“方小姐,这样不是办法,明白么?欠债还钱还天经地义呢。你回去想想办法,那些钱老百姓一辈子的积蓄,搞了你们一套房,这倒好,遥遥无期了。大家心里为什么窝火知道么?这边得给银行还着月供,高额利息,另一边的房子还遥遥无期,这事儿搁在谁身上都不行。” 说完见人没动静,叹了口气,转而又看了眼靠着桌子沿立着的廖警官,问:“口供写好了?” 廖警官冲坐着的人挑了挑眉,“天冷,我想着让人捂捂手再写。” “......”来人瞥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你还挺怜香惜玉的眼神,然后冲门口方向偏了偏脸,示意人出去说话。 两人往外走,关上门。 廖东,刚刚被喊廖警官的将手中的钢笔往桌上一摔,开骂:“他妈的孙远志你说这算他娘的什么事儿?”一句话带了两遍脏字。“他爹进去了,留他妈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三天两头的被人闹事抓进来。不管吧,人家老百姓花钱买了房。管吧,这主犯人老爹已经进去蹲着号子开始吃着牢饭伏法了,留这么一个小姑娘被咬着不放。” 被喊的孙远志推着休息室一边的椅子坐下,一反刚刚审讯室里严肃的常态,敲了敲桌子,“行了,你冲我这发什么火?这外边一群人看着呢,该走的流程继续走。谁让她是方伟业的女儿呢。”接着又调侃了他一句,“怎么,看见美女老同学,心疼了?” 廖东抓了一张办公桌上用废掉的a4纸掌心团了一团,往人身上丢了过去,“滚吧你!” 孙远志呵呵的又笑了两声。 审讯室里,方灼冷白如纸的手指握在杯沿。似乎杯子里热水的温度终于传出来了些,紧贴杯壁的掌心慢慢开始泛起了红。 冰冷的知觉回笼,她动了动手,捏过旁边摆放在白纸上面的那支笔,开始白纸黑字,一个字一个字工工整整的写。 灰黄的灯光下,空旷的审讯室里,她在仅有的一张桌子跟前伏案书写。那个样子,像极了下课按时书写老师布置作业的好学生,连坐姿都是端正的。 “这方伟业破产了,这方家就没别的人了?让一小姑娘出来折腾?”廖东嘴里咬着根烟,回头看了眼审讯室里垂眸写的认真的女孩,深吸口烟转而啪啪摁了两下办公桌上的电脑键盘,像是看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资料。 “你不用查,”孙远志打断他,“这个我知道,方伟业独子,没有兄弟,老婆八年前就跳楼自杀了。方灼是他的独生女儿,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出国之前常年跟着她外婆生活,就是她死去母亲的妈。之后外婆也没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