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等着他。 顾清渠心情不错,本地项目的投标中了,这就意味着他能在荷口多留一段时间,反正有借口,不至于突兀。 周朔也看出来了,但是他没有具体问,带着寻常关心的口吻,说:“到饭点了。吃午饭吗?” 顾清渠摇头,说不饿。 周朔又问去哪儿? 顾清渠深思熟虑地想,片刻后,车已经驶入主路,他掐着掌心的伤口,轻轻开口说:“周朔,回趟公寓吧。” 周朔猛地急刹车,差点闯了红灯,“去那儿干什么?” “买房的一家人过两天就搬进去了,我……我去收拾一下东西。” 周朔蹙眉:“刚买就搬,这么着急?” “嗯,”顾清渠说:“孩子等着上学吧。” 周朔平复心情,重新发动汽车,声音还是有些不稳,“你的公寓……还有东西?” “不知道,”顾清渠垂着头,他没让周朔看见表情,“过去看看再说吧。” 顾清渠当年走得急,只装了几件衣服,一些书籍和他随手淘来的小玩意儿都留在那里了。有几本书籍绝版了,顾清渠一直惦记着有空过去收拾出来。 周朔陪着,停好车,下来、上楼,二人皆一语不发。 直到顾清渠打开了尘封已久的门,屋内外扬起一片陈年的灰,周朔的目光却一直在钥匙的挂坠上—— 一只镀金的小狗。 周朔突然百感交集。 房间里的灯能打开,顾清渠虽然人没回来,但是被各路账单一直催着缴费,房间里的基本生活能维持。水槽里的水龙头一打开,首先出来的是充满铁锈的废水,像血。 顾清渠看着水槽发呆,掌心的伤口又泛痒。 “清渠,”周朔站在门边,没有往里走,“你在那边做什么?想要烧水吗?” 顾清渠关了水,他笑出声:“我烧了你敢喝吗?” 周朔从善如流地说不敢。 顾清渠在屋内站着,他放下包,回头看周朔,“怎么不进来。” “不敢,”周朔答:“我害怕。” 顾清渠怔了怔,问:“怕什么?” 周朔装得轻松自在,嘴角还挂着一抹微笑,“怕做噩梦啊。” 顾清渠信周朔讲的话,他自己如今都是心跳紊乱的,房间里的霉味带着掐人脖子的窒息席卷而来,顾清渠也想逃。 顾清渠强行稳住心神,他故作镇定地往卧室走,“那你站在门口等我。” “等多久?”周朔问。 顾清渠说不出来。 周朔轻叹一声,“你要收拾什么东西?我帮你吧。” “一些书而已。” 周朔又指着桌椅板凳上的东西问:“这些水壶和杯子呢,还要吗?” “不要了,扔了吧。” “行。” 周朔深吸一口气,他努力放稳心态和心绪,但耳鸣还是不可抑制地出现。时光来回将近十年,顾清渠绝情绝义的话周朔依旧记得,在此空间尤为明显,它走马灯似的回放,当初年少轻狂的情绪也不再云淡风轻的压制。 不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那这快十年的分离又算什么?顾清渠他到底怎么想的! 想走就走,想来又能回来吗? 周朔觉得自己有ptsd,一进来这里就发作,他突然怒火中烧——推拉试探个屁,有话就说清楚,再磨磨唧唧下去,这混账东西大概又想跑! 周朔猛地直起腰,他回身要进卧室,动作太莽撞了,撞翻了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木桌。木桌上的水壶砸碎了一地,顾清渠放在桌子上的包也摔得一片狼藉。 “周朔,怎么了?”顾清渠问,人在卧室里没出来。 “没事。”周朔回。 顾清渠说好,他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很奇怪,顾清渠的态度和行为都很奇怪,周朔的怒气戛然而止,他倏地冷静下来。 房间内灯光忽明忽暗,长年没有使用的灯泡在歇菜边缘岌岌可危,周朔眯了眯眼睛,他觉得自己眼睛出了毛病,好像在顾清渠散落一地的物品中看见了某样熟悉的东西—— 钱包。 周朔缓缓下蹲,他都蹲不太稳,刺激的血气直冲脑门,让人头晕目眩。周朔手指微颤,他捞了好几次才捞到钱包。当掌心产生切切实实的重量,周朔腿一软,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 当年他在工地晒了两个月,存够了钱,买了这只钱包送给顾清渠。满心欢喜还未来得及表露,顾清渠就给他当头一棒,毫无征兆地把人砸得晕头转向。周朔气急败坏,说出了只以为最狠的话,把礼物当垃圾甩了出去—— 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扔。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