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沉沦下去,却没人想过如何让他结束这糟糕的人生。 脑内一闪而过熟悉的声音,却是由最亲密的人口中,说出最恶毒的话,那时爸爸正发酒疯,疯疯癲癲之际说了许多言语,他指着吴易然大喊:「我后悔当初生你下来,生一个没有用只会耍忧鬱的神经病。」从那刻起他不再对任何人保有期望,太多希望只是会让他受更多伤而已。 「不只是失望,我们都对世界拥有太多期望,太多总以为可以。」吴易然想了想说。 「只因人们觉得活下去才是最好,不准我们说要消失要死去这种消极的话,但其实慢慢的接受这一切不也是这种方法吗?在说为什么是我忧鬱的同时,要先允许自己掉入谷底,接受自己忧鬱,虽然悲伤,虽然看见的是自己无能为力又挫败,但也是种解脱,承认自己真的只是生病而已。」 「其实人都想要有理由,但你不必特别去想你到底为什么忧鬱,本来很多事就是这样,这就是真正的忧鬱症啊,没有理由的忧鬱。」 「你会很希望忧鬱有理由吗?」 「不会。但是……身旁的人都会希望有个理由。」吴易然回答。 「那……你就说天气不好吧!」医生笑了出来。 「可是天气不好之前就已经忧鬱了。」 「对,所有我说这是个敷衍的理由,如果不希望人家质问为什么,那我们就说一个简单能接受的答案。」 「哈哈哈。」诊间顿时轻松许多。 吴易然认同医生的话,身心科是他唯一能真实的面对不完整的自己,唯一能让他说出真话的地方。 「好,那睡的还好吗?」 睡眠障碍是忧鬱症最典型的症状,却也是对抗忧鬱最首要处理的问题,如果连最基本的睡眠的处理不好,那也没有力气去面对自己的状况。 「最近能睡着了,虽然中间还是会惊醒,而且常做恶梦。」吴易然想起自己前天还因恶梦吓出一身冷汗。 「那安眠药还是先放着,需要时服用。」 「还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医生问。 「还有就是……自残,我没办法忍住。」 「我先问你个问题,你觉得快乐能取代痛苦吗?」 「应该可以吧?」吴易然猜测。 「事实上快乐很难取代痛苦,但痛苦可以取代痛苦,自残是容易上癮的,这是没有成本,且能舒缓心里那如万千绞刑的疼痛最有效的方法。」 「这不必觉得羞愧或羞耻,因为你必须知道自己是因为生病了才会这样,当然也是要靠自己的意志力克服,但这都慢慢来好吗?先按时回诊按时吃药。」医生轻声的说。 「好。」吴易然乖驯的道好。 「那还有什么问题想问我?」 「没有了。」 「好,加油加油。」医生鼓励。 护士递出药单,吴易然准备到楼下领药。 领完药,吴易然看着走廊墙壁的病房标示,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保温瓶,里面是他在咖啡店泡的无糖红茶。 忆起上次询问护士林语忻病房的路线,他按着记忆寻找。 其实他本来可以不用做这些事,不用特地泡无糖红茶给她,他说服自己仅是遇到了个愿意理解他的朋友,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倾听心的声音时,却听见它这么说,应该对朋友好些,他试着努力,不要让自己的冷漠将朋友拒之门外。 他在病房门口踌躇良久,来回踱步,最后终于踏出那一步。 「请进。」病房传来林语忻温柔的声音。 「易然?」林语忻惊讶的喊着。 吴易然脸颊有些緋红,他轻声的说:「嗨,你爱喝的无糖红茶。」然后递出手上的保温瓶。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