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她刻意的疏离,周渡的眼中不免又重拾起落寞。 “收起你可怜的模样,没有人求着你为了我受伤,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瑜珠出去一趟,倒是恢复了不少冷静,冷静地知道周渡这是在故意卖惨叫自己心疼,冷静地知道,自己适才居然真的心疼了。 可她不该心疼,只该更铁石心肠一点,才能叫自己过的快活,过的自在。 等他换好纱布后,她便打算收拾东西出门,留他独自在这休息,但是周渡又喊住她,道:“瑜珠,我说的事……” “我知道。”瑜珠神色淡淡,已经没了先前对他疾言厉色的那股戾气,“沈淮安不是好人,我一直都知道,我不可能会嫁给他,也不可能会再与他亲近,我会护好我自己,不用你操心。” “我三个月后去闽州。” 可是周渡接下来的话又叫她出乎意料。她回头去看他,双脚就同粘住了一样,突然走不动道了。 “日后再见,就不知道是何时了,但是瑜珠,我一定会努力在闽州做出一番功绩,尽快回到上京去见你。”他说话的时候,眸中带着无与伦比的认真。 瑜珠对他的这些话倒是亳不怀疑,只要周渡想,她想,他立马去告发她,立马便能被皇帝召回上京。 她驻足在原地良久,终还是道:“回不回上京那是你自己的事,别拿你的前程来绑架我,那与我无关。” “是,与你无关。”周渡笑了笑,脸上终于不再是肉眼可见的难过,“是我想早点回去见你,想早点与你待在同一个上京。” “谁说我就要留在上京?”瑜珠蹙着眉,与他最后嘟哝了句,轻挑着眉眼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寮房。 — 等她在一堆护卫的陪同下平安回到上京,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 她中途还回了趟姑苏,去张老太守家拿回了自己的包裹和盘缠。 而将她诓去被绑的那位锦绣布庄老板娘,则是被姑苏太守捕进了狱中,瑜珠去见过她一次,她隔着铁栏,哭着向瑜珠下跪道歉,字字句句皆似泣血。 瑜珠也听说了她的事,说是他们绑了她的丈夫,她没办法,才不得不听他们的话,将她诱入他们的陷阱当中。 她的确有苦衷,但瑜珠并不想原谅她。 她甚至听着她的哭声,只觉得那群五花八门的绑匪嘴脸又浮现在自己眼前。 她不愿意再多听一句。 她回头,走出幽暗的衙门地牢,却见一个模样憨厚老实的男人手上正拿着东西,急匆匆向她跑来。 就在他马上要接近瑜珠之际,身边的护卫赶紧上前,将他拦住。 “是上京来的江姑娘吧?”那男人被拦下了也不生气,只道,“我是她的丈夫!”他指了指身后的衙门大牢,示意自己的身份。 瑜珠瞬间警惕地看着他,与他隔着几堵厚实的人墙,问:“你找我何事?” “你别担心,别担心,我不是来害你的。”男人急忙解释,面露愧疚之意。 “我知道,如今再说什么也没用,江姑娘你是大难不死,才能活着回到姑苏,但我还是想说,我家夫人她当真不是个坏人,她之所以会答应帮他们办事,全都是因为那群人将我给绑走了,她是为了救我……” 他说着,声音微有些哽咽,扬了扬手中的东西,又继续道:“我前几日去看她,她便与我说了,若是你还回来,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到你,那你要的这批料子的生意,我们便全都给你——” “不必了。”瑜珠终于出声打断他道,“我已经不想做你们家的生意了。” “不是我们家的生意,是你自己的生意。”男人诚恳地将手中的东西交给护卫,再由护卫转交给瑜珠,“这是我们家现如今卖的几种丝绸花色料子的做法,以及刺绣需要注意些什么,尽数都写在上面了,便由江姑娘你带回上京,自己在上京开个布庄,自己做自己的生意吧。” 通常有自家压箱底宝贝的布庄,几乎是不可能将自己的手艺透露给外人的,因为这行为就相当于,是将自己吃饭的碗交了出去。 瑜珠不解地看着他:“那你们自己呢?” “我们不做布庄生意了。”男人挺起胸脯,豁达道,“等她服完三年的劳役出来,我们就离开姑苏,去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再重新开始。” 那老板娘被判在衙门服三年的劳役,肩上还被贴了烙印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