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 “吟儿,你且陪外祖母逛逛。若是走累了,朕从前的卧房应还在,去歇歇。” 苏吟儿如释重负,起身应下,满厅堂的女眷们则捏着帕子笑,就差说皇上是个会疼人的。老夫人自然懂得,笑着牵起苏吟儿往后院走。 常国公瞥了一眼徐徐离去的背影,给陆满庭续了酒。 “皇上不去瞧瞧?” “不了,”陆满庭放下古铜色的酒樽,“朕身上酒味重,会熏着她。” 常国公叹口气,“你和你爹一样,都是多情的人。你爹当年若不是执意要回去救你们母子,也不至于死得那般凄惨。等会,” 常国公顿了顿,似想起什么,怔道,“莫非她就是庭儿当年......” 陆满庭深邃的眸光微暗,眸底似有汹涌的回忆在翻涌。顷刻,他拿起酒樽,猛地灌了自个一大口,掩下唇侧的苦涩。 “是她,可她忘了。” * 苏吟儿跟着老夫人来到二进院。 许是猜到苏吟儿乏了,老夫人也没在庭院里耽搁,径直拉着她入了东厢房。 这是一件极其雅致的卧室。 窗边一张简易的书桌,书桌上摆着一副宣纸和一支墨尖干透了的狼毫笔;西北角置着净手的铜盆。八扇苏绣屏风后,黄花梨拔步床上的蓝色锦被淡雅。 整个卧房,除了必要的桌椅、床凳和衣柜,瞧不见任何的摆件和装饰物,亦没有半分女子残留的香粉味。 老夫人拖着苏吟儿坐到矮几前,命侍女倒了茶水,关上房门。 老夫人握着苏吟儿的手,满是皱纹的眼角隐有热泪。她抚摸着苏吟儿手腕上的玉镯,神色渐渐悲切。 “这玉镯子啊,是老妇的祖上传下来的。庭儿的生母成婚之时,我将玉镯子送给了她。谁晓得,这一别就是永别。” 十五年前,一匹老马从日落的余晖里缓缓走进,马背上驮着一个虚弱的孩童。 孩童面对谁都不说话,既不说来找谁,也不说自个的身份,唯有看到老夫人时,琉璃色的眸子很仔细地瞧了瞧老夫人的脸,颤巍巍地从怀里拿出一个血红色的玉镯子,声线暗哑地问她——“您认得么?” 老夫人凄苦地落着泪。 “我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容貌长得似我,性子却随了她父亲,是个温和没脾气的;二女儿长得糙,性子也野,是个骄横的。可怜我两个女儿,都死在了那昏君的手上!” 苏吟儿的心像是被刀尖刺过,看向手腕上的翡翠玉镯时,忽地生疼。 那是他生母留给他的遗物。 老夫人忽地笑了,“瞧瞧,我年纪大了,说话没个分寸,不该在娘娘面前说这些,惹您烦了。” 苏吟儿摇头:“不,吟儿喜欢听您说这些。小姨是个有趣的,待吟儿可好了,会熬小米粥给我吃、会护着我、还会给我撑腰,不许皇上欺负我。” 还有未曾见过面的母亲大人,宫里的老太监和麽麽常说先皇后是个好人,敬重着呢! 两祖孙提起京城里的往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没个正经,却是苏吟儿这些日子以来,说话最多的一次。 老夫人捏了捏苏吟儿的粉颊,笑道。 “难怪你小姨这般疼你。你这孩子,招人喜欢!” 老夫人爱怜地抚摸玉镯子,“当年,庭儿答应我要将此物戴在他心爱的女子手上。还是你们年轻人讲究,在镯子上绣金花,好看了不少呢!”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