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青棠方行至医馆,门前等候问诊的人便已零散坐了一排。 这之中有不少人皆是复诊,枯坐于长椅之上,俨然望眼欲穿。 适才新婚的袁英在人群中一个劲招呼,“实在抱歉,我家姑娘出诊去了,这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呢,抱歉啊……” 齐四与马五也热切地端着茶水四处周旋,眼尖的齐四余光一瞥见自远赶来的沈青棠,顿时喜得连茶水都险些端不稳了,“呀!是姑娘,咱们姑娘回来了!” 闻言,众多视线皆带着期盼的亮光转向了不远处。 顷刻间,门前僵坐的人影终于流动起来,医馆又恢复了忙碌热闹的气象。 “让一让,让一让。” 高简挤过人群踏入医馆时,沈青棠正俯身于椅旁,为一名病患望诊眼睑与内眦异色。 “沈姑娘,沈大夫。”他无暇顾及场合,不好意思地笑着,赶上去便急得小声搭话,“那个,你同咱家大人真没余地了?” 沈青棠闻言,顿了顿,神色如常地含笑转过头,“高千户,你挡着我的光了。” “哦。”高简顿觉打搅,忙识相地往旁站了站,可心中仍是急切,“哎,我说一句成么?哦不,两句,就两句。” 沈青棠如似惘闻,仍在对比着病患两颊的面色,“除却腹胀与积食,可还有其余不适?” 病者虚力地摇了摇头,沈青棠了然,笑着致了一意,“稍待。” 她说罢起身,缓步走向了柜桌,高简又忙不迭跟了上来,“哎沈大夫,你听我说,我家大人的情意真的是日月可鉴。他这个人吧,嘴巴毒,想的做的总比说的多。” “先前听闻太原有沧州北上的遇难船时,他生怕你在里头,直接连夜赶过去,生生跑瘫了三匹马。” 沈青棠提笔蘸墨的手顿了顿,一些回忆碎片倏然浮上了心头: ‘你既是坐船从沧州过来,那为什么我……’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太原官银被劫,我被遣去查案之时,正巧碰到了一只来自沧州的客船,但是好像没有看到你。’ 沈青棠稍微缓回神,凝然片刻,又慢慢落下了笔。 高简接着道:“还有你淋雨高烧那晚,他也是急得不行,就守在那茶坊的阁楼上,每隔一个时辰蹲一回秦府的消息。” “我从没见过他对谁这般上心,早在沧州他便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可大人他……他处境有些复杂。” 高简挠挠头,不由皱起眉,“且不说前阁老是他政敌,还有亵弄医女之俗。” “就连他自个家也是一团乱,生母早亡,姨娘争风,父亲又是个古板严苛的,成天拿袭爵之事逼他联姻,他担心于你不利,还搭错了脑筋,要撮合你和秦家少爷。” 沈青棠伏案写着药方,不知想到什么,笔触也渐渐慢了下来: ‘因为在乎你,所以忽然变得畏首畏尾,连我都感到难以置信。’ ‘甚至愚笨地以为,比起我,那姓秦的家风更良,定能予你安心自在的生活。’ 沈青棠顿了笔,细细出着神,似乎当真在思量他说过的这两番话。 高简一口气说得快喘不上来:“嗐,反正他现在大概是一头撞死了,听说为拒姻亲,前两天还和老侯爷断了关系。这会一听你走了,更是不得了,直接倒在了镇抚司。” 沈青棠眸光微颤,顿在半空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