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声中昂首阔步地进了红笼高挂的正门,细赏这一派喜庆极乐之景。 余光却瞥见街角闪过一个身影,瞧着却像是他那长姐身边服侍的婢女。 晏康微微蹙了蹙眉,但很快就释然。 到底是女子,知道自己要嫁入虎狼窝里去了,还有闲心给珍重的丫鬟一个好前程,殊不知如此实在是妇人之仁,犹如自断双腿双臂一般任人宰割。 他摇了摇头,不再理会,意气风发地同众宾高谈阔论了起来,只是心头却隐隐有些不满。 这样的关头,他那二姐也不知是去哪里了,不知做面上功夫,倒叫外人看笑话。 当下便朝一个婢女招了招手:“去问问二姑娘在做什么?今日严家的人也来了,怎能自个儿一个人闷在屋子里?” 哪知那婢女却讪笑了一声:“爷,二姑娘吩咐过,今日谁也不许打扰她,她心里不乐意呢。” 晏康就蹙了蹙眉头:“有甚好不乐意的?”又不是什么天上有地下无的好亲事,也值得她拈酸吃醋? “姑娘说,老爷给大姑娘这嫁妆,委实也太丰盛了些……”婢女一脸为难地低声道。 “真是小家子气。” 晏康嘀咕了一声,却暗自放下心来。 宋家的聘礼不俗,晏家的十里红妆也算不得什么,他心里知道,那些最值钱的铺子没落在晏安宁手里就够了。若是留着她一直在家里搅和,他才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呢。 但他这二姐从来都是最看不得晏安宁好的,晏康素来也知她这小脾性,于是也不再多说,摆摆手让人走了。 * 到了戊时,月色愈发明朗起来。 热闹了一天的晏家渐渐变得寂静起来,晏樊在席间喝了几杯酒,独自背着手走在铺成了一片银海的石子路上。 活到如今年岁,倒是头一次送女出嫁,心间一时也是感慨颇多。 却听月门那头忽地传来窸窸窣窣一阵声响,随之而来的是几人有些凌乱的脚步声,他微微驻足,皱眉望了过去:“什么人?” 大喜的日子,他不愿意发脾气,却也容不得这个时辰还有下人在外头乱跑。 月色那样的皎洁,晏樊一眼就认出了神色仓皇的人,面上的神情立刻就变得震惊了起来。 “你……你怎会在此处?” 眼前的人,不是他那本该坐在去往漳城的船上的大女儿,又是谁? 却见那明眸善睐的年轻姑娘扁了扁嘴,还没说话,她身侧一瘸一拐的婢女就先小跑着到他面前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哭诉道:“老爷,您可要为我们姑娘做主啊……” 晏樊满腔的怒气瞬时变得无所适从起来,凝眉打量了大女儿一眼,这才注意到她从来雪一样的脸颊不知是在哪里沾染上了些灰尘,瞧上去有些狼狈,便沉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爷,二姑娘用香迷晕了姑娘和奴婢,替我家姑娘嫁去了漳城……不仅如此,她还让人将我们送到了金水巷发卖,若不是姑娘的护卫机灵,及时赶到,姑娘就要被二姑娘害死了……”小丫鬟呜呜地哭了起来,声音却在寂静的夜色里如惊雷般炸响在晏樊的耳旁,让他有些回不过神来。 好好的,婉宁那丫头怎么会想起来闹这么一出? 他本能地不愿相信自小疼爱如掌上明珠的女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今日确实一整日都没有瞧见晏婉宁的身影…… 晏樊沉了面色,扬声命人去寻晏婉宁。很快下人去而复返,道二姑娘此刻并不在西苑,连贴身伺候的婢女们,也俱都不知所踪。 只带来了一位腿抖得如同筛糠一般的吴妈妈。 “说,二姑娘去哪里了?” 吴妈妈一脸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低声道:“奴婢只知道二姑娘先前带着人去看了大姑娘,后来,便再也没瞧见人影了……” 晏樊一看见吴妈妈那看着晏安宁如见鬼了一般的神情,心间顿时了然了。 这混账东西。 自个儿放着那么好的亲事不嫁,做什么非要觉得她姐姐的东西是最好的? 宋家的亲事,在晏樊这个生意人眼里自然是好亲事。可万事也分人,在他看来,大女儿聪慧冷静,又极有主张,宋家这样的牌面,在她手里才有可能变废为宝,从宋镇口中虎口夺食。 但若是那只知道吟诗弄月,争些头花簪子的小女儿……恐怕最后除了一个正室夫人的名头,什么也落不下。 晏樊不由一阵头痛,没好气地下令:“去把二姑娘追回来!” 但心里已经是嗟叹一声。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