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几乎勃然色变。 当年为了迎娶江氏夫人,晏樊在江家吃了不少苦头。后来江家因无后而没落,他的生意又渐渐有了大起色,他才在江陵城抬起了头,成为了人人都要尊称一声晏家主的人上人。发达之人最忌讳旁人提起他微时的窘状,晏樊为人也正是如此。 可紧接着入耳的话,却让他诧异地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但不用您威胁什么,这位宋员外提的亲事,我答应了。” …… 晏安宁扶着招儿的手出门时,便瞧见了张长了脖子朝里头张望的于妈妈。 她面无表情地路过她身旁,于妈妈的面上显而易见地闪过一抹失望。 屋子里风平浪静的,也未曾听到父女两个拌嘴的声音,难不成骨子里傲气十足的大姑娘竟然忍下了这口气?那她可怎么跟少爷交差啊…… 念头正急转着,却听那清脆的声音骤然响起:“多嘴多舌,穗儿,替我给这婆子掌嘴。” “是!” 于妈妈的表情就僵在了脸上。 生生挨了两记穗儿使了大力气的耳光,瞧见晏樊簇着眉头撩袍出来,忙犹如看到了救星一般地去求他:“……老爷,老爷,奴婢也是一片忠心为了您和大姑娘啊,您快劝劝大姑娘吧。” 晏樊却不大喜欢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婆子跪在地上涕泗横流地求他,只为了少挨几个巴掌。 看了看眉眼冷硬如冰的女儿,想起她方才的话,只悠悠叹了口气,毫无迟疑地挪开了步子:“……你是伺候大姑娘的人,无论姑娘做什么,在你眼里,都该是对的。”他平平淡淡的一句,毫无波澜起伏:“若你不是这般认为的,或许,我可以认为你是奴大欺主吗?” 于妈妈腿肚子打了个哆嗦,狼狈地跪坐在地上。 然而穗儿却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搬弄口舌是非的老虔婆,晏樊刚一走开,她脆响的巴掌声就又在空气中响了起来。 于妈妈被打得眼冒金星,晕厥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时:这大姑娘真是好狠的心肠,命人来给她掌嘴,却连个数都没给……这可真是恨毒了她! 但心里头却是隐隐松了口气:瞧她心里头这般多的怒气,想来即便是应下了这门亲事,也是有诸多不情愿的。 本就是低头给人做续弦的,想斗过那些个根基牢固的长子次子都不是易事,若再顶着脾气和宋员外过不去,日后的凄惨日子,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 如此,成姨娘和少爷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晏安宁却没有那么多的想法。 她只是极为厌恶,顾文堂那样儒雅随和的人,被于妈妈这种品行不端的人用来当算计她的筏子。 她如此搬弄是非,无非是想看见她为了情郎和父亲大吵一架,父女俩更加生分,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晏家嫁出去的情形。 但她,可不想让他被晏家的这些人无端攻讦。 他们不配。 …… 晏樊书房门口的小插曲,正正落入寻遍了满园都没找到晏安宁的晏婉宁眼中。 瞧见于妈妈被那力气其大无穷的婢女打得脸很快肿成了猪头的样子,晏婉宁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这位长姐,自打回了府就一副清雅脱俗如世外仙子般的模样,没记错的话,她这还是头一回在下人面前发火吧? 看来,这门亲事她是当真十分不满意了。 遥遥望着那张与她因血亲缘故有几分相似的脸,她的心头有说不出的畅快。 算计来算计去,到底是一场空。即便是她娘一时失势,她也在众人面前丢了脸失了才名,可到底,她的亲事还算是相配的。不似她,年纪轻轻的,便要去给好几个比她还年长的公子哥当继母。 这时,袁妈妈在她耳边道:“二姑娘,热闹咱们也看够了,便早些回去吧。这大姑娘眼瞧着正在气头上,咱们还是别去触她的霉头了。” 本来准备回院的晏婉宁闻言眸色冷了冷,轻哼一声:“我岂会怕她?” 落井下石火上浇油的事情,晏安宁又不是没做过,她纵然是在她面前趾高气扬一回,以爹爹如今对她的看重,大不了也就是罚她禁足几天,有什么要紧? 这热闹,还是看个完全才过瘾。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