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人眼中,她与顾昀不日便要定亲,马氏少不得要拿侯府的规矩对她约束一二,这些时日,她倒是很少出门了。 关于贺祁的处置,顾文堂遮遮掩掩不肯告诉他,不过转头甘掌柜等人来给她送账本的时候,晏安宁倒是听到了些外头的消息。 绥远侯府世子赤身裸.体,喝得酩酊大醉地在花巷的巷口睡了一晌午的消息,犹如被插上了翅膀一般,一日内便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这对于许多钦慕贺祁的闺阁女子是个沉重的打击。 没想到,贺世子不仅不是端方正直,面如冠玉的君子,还流连于花街柳巷,甚至酒后无德到在平民百姓面前丢了这样的丑……一时间,贺祁正在议亲的人家火速同他退了亲,余下的那些未出阁的姑娘们,也个个有多远躲多远,生怕被他沾上了。 绥远侯府众人也是好一阵子大门紧闭,不敢出门见人。 听闻绥远侯爷在朝廷上还挨了御史的弹劾,皇帝略施惩戒,以教子不严为由罚了他半年的俸禄。 钟鸣鼎食之家,谁又靠那点微薄的俸禄过日子?可皇帝这一下子一锤定音,风言风语成了确有其事,绥远侯府一下子便在勋贵圈里抬不起头了。 不过这事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因为京城百姓的目光,很快就被接踵而来的殿试吸引走了。 * 殿试过后,皇帝召集了内阁一众阁老,在武英殿议事,评选这届科举的三甲进士。 照礼,殿试成绩该由天子钦定,但上一届春闱时,皇帝尚且不满十二岁,才华与年纪都不足以服众,自然得依仗着阁老们,这一回的情形却是大不一样了,一甲的三位,是要由皇帝从至少前十的文章中择选出来的。 眼下到了皇帝手中的正好有十份卷子。 翻看了一番,皇帝将顾昀的试卷从中跳出来,笑问殿下:“这会试会元顾昀,可是顾首辅的子侄?” 顾文堂应了声是,神情无悲无喜:“……是以这回的阅卷,臣并未参与。” 便是一副要避嫌的态度了。 皇帝笑着颔首,仔细地将顾昀做的文章看了一遍,谈不上满意,却也无甚可挑剔。 实则他在殿试的题目上动了些心思,若要真答出个所以然而非满篇空话,不免会涉及到一些毒辣的观点,甚至会撼动殿下坐着的一些阁老的利益。 顾昀的这篇文章,举出了些行之有效的法子,但在他看来,不过是治标不治本——说到底,或许因此人出身世家,性子里太过于求稳,也或许,是他天生就站着他要革除的一方的立场上,并未有什么敢教日月换新天的孤勇。 不过遍观前十的这些文章,论文藻措辞,论切中时弊,还是顾昀的这一篇要更好些。 只是好,却不是足以让他满意的好。 皇帝放下手中的考卷,忽地扬眉一笑:“其余的卷子呢?左右朕也有时间,这科举三年才办一次,朕也是想好好瞧一瞧。” 殿下一众人面面相觑,主考官杨蒙战战兢兢地上前揖礼:“……陛下可是对臣下选出来的卷子不甚满意?其余的人写的文章,恐怕更加不堪圣裁……” 要知道,这些前十的考卷,都是诸位阁老并礼部的考官足足画上八个圈,才能有资格送到皇帝眼前的。 上首的小皇帝但笑不语。 顾文堂却猜出皇帝的打算,这是头一回由皇帝亲眼盯着的科举,他是要吸纳自己的心腹,因而格外认真严苛些。 他便看了一眼杨蒙:“杨大人,陛下有令,自当遵从。” 杨蒙愣了愣,低头应是,便让人将其余的考卷都送入了殿中。 三甲进士的考卷加起来足有上百人,皇帝却像精力用不完似的,一张接一张地看。 有花白胡子的年迈阁老早就顶不住了,头点得像小鸡啄米,所幸皇帝一心阅卷,倒并未注意下头。 终于,皇帝手捧一张上头只画了三个圈的考卷,眸光中闪过一抹满意的笑容。 白彦允。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