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他还是真是果断。能这么快的做出反应,想来眼睛一直都盯在冯婆子身上,可那时她也站得离那婆子很近,他毫不犹豫闪身冲过去救马氏的时候,是太过自信自己的判断,还是,跟他的利益,他的前途相比,他又一次觉得她不值一提呢? 少年人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她,俊美精致的面孔上还余留着刚失了不少血的苍白,足以令无数花信年华的姑娘趋之若鹜。 顾昀一副忍着疼痛的模样,心里实然有几分把握。 安宁一向心软,又事事以他的前途为先,纵然是一时生气将事情闹到了马氏和父亲跟前,可如今他给了转圜的余地,想来她定然会心疼于他,松了口的。 最开始,他慢慢发觉自己钟情于晏安宁,就是因他觉得她处理起事情来很有章法,处处得他心意,颇有一种心灵相通的感觉——他想要登上青云路乘风而起,她所思所想的亦是站在他身边,助他拾级而上。 她不会拒绝自己的。 虽她与江姨娘感情甚笃,可现下,江姨娘不是连一根头发丝都没伤到吗? 这样的想法不仅顾昀有,就连顾明华,也颇有些后悔将这球踢给了江氏——她没想到江氏竟和面上一样软和,被人差点害了性命,失了孩子,还半点不愠怒地将选择权全交给了晏安宁。 晏安宁是谁?她可是爹相中给小五的媳妇,此刻若是因姨母之事对未来婆母的发落咄咄逼人,这门亲事岂不是铁定不能成了?想也知道,晏安宁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江氏并不理会其他人的想法,她只是温柔又怜爱地看着外甥女。 出了此事,即便侯爷对谢氏从轻发落,日后被迫深居简出的谢氏在儿子媳妇面前也是抬不起头的。虽她受了这一遭艰险,到底没被伤着,谢氏失了话语权和侯爷的宠爱,若安宁肯松口,昀哥儿只有感激的份儿。没了难缠的庶婆母压在上头作威作福,此刻她倒觉得这一桩婚事有些可取之处了。 是以若安宁饶过了谢氏,她也不会生气的。 在江氏眼里,顾昀还是很出息的,唯一的缺陷便是有个上不得台面的母亲和妹妹。 可看着顾昀期盼的眼神,晏安宁抿了抿唇,眸光一点点凉了下来。 婚姻之事,除却那虚无缥缈无法把控的感情,最根本不过相互扶持,利益互换。 前世她自认在做探花郎的贤内助上丝毫没有不足之处,她手里有银钱,便襄助着他打点翰林院上下的人情往来,手里有货物,便屡次让他的上官因他或风雅或高贵的“品味”对他刮目相看。分家后的宴会上,她也从来表现得落落大方,让所有等着看他们笑话的外人都无可指摘。 在内宅,她上尽心尽力孝婆母,下毫不吝啬帮扶小姑子,连最难伺候的谢氏,在魏永嫣出现之前,对外人都没有说过她半句不是。 可反过来,他又给了她什么呢? 她以为的情分,实则每一刻都可能缠绕着旁的女子的痕迹,她最看重的名分,到最后他也无情剥夺,还花言巧语想骗她做外室。甚至,还对魏永嫣对她下死手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已经做够了贤良淑德的妇人了。 女孩子的声音极度的温柔,可说出的话却让顾昀彻底变了脸色。 “谢姨娘供奉的是三清道人,尚且还用符咒来害人。若是让她进了佛堂,也不知每日里是在静心祈福,还是在厌咒憎恶的人呢。”她长长的睫毛羽扇般的垂下,嘴角是弯起来的,看上去却非常地伤心失望:“我原以为姨娘见了我都是亲近得如亲母女一般,定然是喜欢我的,可没想到……” 不少人的面色都变得精彩起来。 是啊,谢氏哪回看见晏安宁,不是亲热得像是恨不得马上将她娶进门当儿媳妇呢?可下一刻也是笑着毫不留情地刺了人家一刀,因内宅争斗一时嫉妒想不开害江氏也就罢了,居然还是借晏安宁的银票子去害人,这是生怕日后被人发现了,气不死晏安宁的行径啊! 喜爱,这也能叫喜爱吗? 在旁人面前说长辈的不是,本来是极为失礼的,可众人见晏安宁的面色甚至比受了伤的顾昀还苍白几分,顿时就不免心生怜悯。 马氏也在心头微叹:倒是个有气节的小姑娘,宁肯丢了这公侯贵胄的婚事,也要为她姨母讨一个公道。 一时间,心里竟然有些羡慕江氏,明明没有生养,却养出了一个这么一心一意回护她的姑娘。 顾昀抿了抿唇,看了一眼彻底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垂下了头的生母,再看向晏安宁的眼神不免就带了十足十的失望。 分明是可以关起门在家里解决的事情,她为何非要闹得人尽皆知呢?到了这关头,竟还不肯松口,还要一心从重处置他姨娘,她难道不知晓,他姨娘若真被送去了官府,或是被人举告犯过这样的事,日后他的前程就完蛋了吗? 从前的晏家表妹,明明是最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