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您和三老爷说话的时候忽然晕倒了,三老爷便给您请了大夫,方才奴婢给您喂了一碗药,现下咱们还在四宜楼。” 晏安宁眼前就忽然跃出她在顾文堂面前哭哭啼啼与他顶嘴的一幕。 她神色一僵,半晌,扶额浅浅叹了口气。 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此刻的顾文堂压根就和她没有往来,现时她这么一闹,他对她的印象,大约除却工于心计,得陇望蜀,还要多上一条不通礼数,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回去吧。” * 回了怡然居,江氏听闻她病了,又看见她一副面色苍白,风一吹就要倒了的样子,急得直掉眼泪。 缓过神来后,又气得要惩戒服侍她的下人。 晏安宁好说歹说,才将将拦住了她——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一场病和婢女们做事不经心没有丝毫关系,多半还是因她的心病。那一场梦境来得太凶太猛,且日日都还有更详实的景象入梦,搅得她不得安生。 她又不肯很旁人吐露丝毫,自然也就成了这样。 江氏心疼得不得了,要她近日不许再出门,好生修养。而正房那头听说晏安宁病了,也着人送来了不少名贵的药材,显得很是公允慈爱。 日子便这样过去了五六日,待这日大夫再上门来给晏安宁诊脉时,白须老者便笑吟吟地道:“姑娘已经无碍了,这些时日卧床休养,精神气儿已经很足了。从今日起,该多在园子里走一走,气色与体魄也会更好些。” 江氏闻言终于松了口气,笑吟吟地命人给了诊金,晏安宁看了一眼姨母,忽地道:“秦大夫您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若也给我姨母瞧瞧,便当是请个平安脉也好。” “我身子好好的,哪里需要请脉了?”江氏笑嗔她一眼,见后者十分坚持的模样,也只好随了她。 哪知秦大夫这回搭上脉,却是久久不言语,弄得本来风轻云淡的江氏也跟着紧张起来,大气都不敢出。 待得秦大夫收了帕子,江氏才迟疑着开口问:“……可是我这身子又有什么不妥当了?” 江氏素来体弱,前些年三天两头的生病,近一年倒是调理得好了些,只是瞧见大夫,还是不免发怵,担忧又要过上把药当饭吃的日子。 秦大夫却笑了:“瞧姨娘的脉息沉浮,脉率圆滑似盘走珠,实乃喜脉,已两月有余将近三月了。只是姨娘身子骨素来羸弱,养胎宜静养,我写个固胎的方子,姨娘按时服用,可保母子无虞……” 在听到“喜脉”二字时,江氏已经完全愣住了,后面秦大夫说了什么却是全然听不见了。 一边的陈嬷嬷反应稍快一些,脸上已经藏不住喜色,忙拉着大夫到一边细问方子与养胎要注意的事项。 过了好一会儿,江氏才回过神来,握住了眸子里盛满笑意的晏安宁的手:“安宁,你听到了么?”眼里还有些不可置信。 因身子孱弱,她月事向来是不定的,这一回推迟了两个多月她也没有生疑,毕竟从前也是有过这样的事情的。 晏安宁含笑反握住她的手:“听到了,姨母,我要有小表弟或者小表妹了。” 江氏便抿了嘴笑,一双白嫩的手小心地覆在还毫无迹象的小腹上。 谁能想到呢,她入府十年肚子都毫无动静,如今不再盼了,竟又让她生出希望来。 她看了一眼眸光里全是柔和的外甥女,暗暗地想:希望是个男孩儿,不为旁的,起码,让这世上多一个真心实意为安宁着想的兄弟,能够毫无保留地护着她。 安宁这孩子,是她的福星,是她半辈子的欢喜,可她自个儿,活得却太艰难了些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