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始终动不了笔。 他知道不是他的错,但要下笔的那一瞬间,他就会想像罗珍川动的那刀砍在了曾待过他胸怀的那些女人颈上,鲜血飞散,躺入他根本不曾清理的记忆深处。 没有了绘画的日子,时间空出了好多。脑子空落落的,心也是,像是踩在悬浮的空气上,没有脚踏实地的现实感。 好无聊。 他原本总认为自己的时间不够用。 但现在的时间又空了好多,他讶异自己的人生除了绘画和工作之外没有其他的东西。 所以他选择来探病。 这个捱一刀的梅虔篆先生手术完睁开眼,看到王胜利的那一瞬间,竟高声呼喊:「皇后娘娘!」 王胜利哭笑不得,想着当时在那家奇怪冰淇淋店里,灯光昏暗,这个小太监又从来没有抬起头来过,于是他也认不得这人的长相。 这句皇后娘娘听的亲切,于是他常常来,可能是无聊,可能是缅怀。 这个梅虔篆先生自从能正常言语之后,就没有停止过自我揭露,说他之所以在公园里睡觉就是因为嚮往逍遥自在,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然后又自我吐槽说,其实就是没钱,店又赚不了钱于是居无定所。 「为什么不住店里。」王胜利这样问着。就算打地铺也比睡在公园里的溜滑梯中好的多吧! 「公园的水是免费的,厕所还有卫生纸呢!」梅虔篆这样说。 「你店里面随便卖一个装饰品都够你好几个月的开销了吧!」王胜利说。 「那是自然。」梅虔篆的表情无比骄傲。「那些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真品,需要完美的装饰,来装饰这家完美的店」 他是一个富二代,虽然是私生子。为了展现自己的经营能力于是要了一笔庞大的资金当前置成本,装潢、商品研发、包装、服务,全部都是自己一手操办的。 可很显然的,一切金钱都砸在装潢这一部分,而且运用的乱七八糟的。 庞灿有些无奈地答应待他出院后会去他的店看一看,经营方面一向是她的专业,说不定她的建议可以扭转他持续亏损的惨状。 「我觉得你该先换个脑子。」庞灿不留情面的说。 一开始不熟,又因为愧疚,所以庞灿对他放低了姿态。可久了之后发现他没有脑子,对言语攻击根本脸皮厚到百毒不侵,平常太多琐事让庞灿不得不吐槽,所以就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罗珍川停了两天的药,精神状态却是好了许多。 他很快就认罪了,没什么不好认的。 「我会入监狱吗?可不可以不要再回疗养院?」罗珍川有些哀求的说道。 「这还需要评估。」魏铭平淡的说。 没有一直待在审讯室,罗珍川在被移送之前待在警局的小牢房里面,而魏铭就也跟着被关着。 没有人做得到这种事情,一个杀人犯在牢房里面也不上銬,而这个疯魏铭毫无防范的就待在里头,说是审问,不如说是在聊天。 「如果你怕死,为什么要杀人?」魏铭问着,语气一直都是轻柔的。「这个国家可还有死刑这种东西啊……」 「我就是为了活下去所以才杀人的……你不信我吗?要不是杀了她,一次又一次的,我怎么可能活到现在。」罗珍川的神情,是对他自己的记忆深信不疑。 「她是谁?为什么要杀你?」魏铭没有情绪波澜,只是层层推进的问着。 「小猫咪……小猫咪……」罗珍川的表情有些恍惚,似乎是进入了那尘封已久的回忆中。 他逗弄着小猫咪,家里不准养,他只能在晚上偷偷的将家里的铁捲门上开一些,放些食物跟水来偷偷餵养牠们。 他记得有三隻小猫,虎斑那隻最胖,宾士那隻最黏人,橘猫身形最清瘦,他还为牠们都取了名字。 「快吃吧!吃完快走,别被发现了。」那时只有六岁的小罗珍川轻声细语的对着小猫咪们说。 他一边磨着刀,虽然年仅六岁,但已经学会替父母磨刀了。父母听着这磨刀的声音,一时之间也不会怀疑他在做别的事情。 他们家是锻刀店,听说祖上锻的刀是武器的那种,但现在都变成厨具了。自小被耳濡目染了许多关于用刀、铸刀、磨刀的常识,他也挺有兴趣的,家里的人都对他寄予厚望。 而他对于刀也有种莫名的情感,他爱刀,刀也彷彿爱着他,他爱惜着,所以从来不会拿刀刃去碰硬。刀就像他身体的延伸,又像他的知心好友。 有了刀之后他才有办法跟恶魔对抗。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