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人才,必然在登基次年加考一回,是为恩科。 彼时已是深夜,人人面带倦色,三爷一行回府,曹延轩默默在空荡荡的书房坐了一盅茶时分,去正院问“宝哥儿怎样?” 珍姐儿过度伤心,和花锦明留了下来,已经换上素服,哀哀哭泣着“在屋里程妈妈带着。爹,弟弟只是要母亲。” 曹延轩黯然,“知道了。今晚你哄着他,我把府里的事安排了就来。” 珍姐儿点点头,又带着哭腔道“爹爹!” 曹延轩摸摸女儿鬓发,仿佛女儿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别哭,在家里多住几日吧。” 到了双翠阁,正屋已经熄了灯,东厢房还亮着烛火,在黑暗中透出温暖的光芒。 还没进正屋,纪慕云已经迎出来了,扶着他胳膊上台阶,曹延轩低声道“不用。” 小厨房一直烧着火,荷包蛋酸汤面很快端了上来,有青菜有蘑菇,小碗里有辣椒有蒜泥,四样清淡小菜,另有芝麻烧饼、鸡蛋白菜馅的素包子。 曹延轩晚上草草垫了两块点心,现在自然饿了,默不作声的拿起筷子,纪慕云陪着吃了一碗酸汤小馄饨。不一会儿,一桌菜都吃完了。 纪慕云这才轻声说:“爷,斯人已逝,您也得保重,妾身今天在正院,听见四小姐六小姐八少爷伤心坏了,都得指望您呢!” 曹延轩平日除了在无人之处,还是温和严肃的多,有一种世家子弟不动声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矜持。今日却仰靠在高脚椅背中,满脸倦色,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疲累。 这一瞬间,纪慕云前所未有的好奇:曹延轩和七太太之间十余年夫妻,显见是有过好时候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形同陌路,相敬如冰? 她轻轻走过去,站在椅子后面,给他按摩太阳穴,脖颈、肩膀....以往姨夫公事疲乏,姨母也是这么做的。 曹延轩闭着眼睛,拍拍她的手“今日起,我就搬出去了,你好好带着昱哥儿,有什么事,派人到外院叫我。”说着,又解释道:“宝哥儿今日受了惊,我不放心。” 妻子去世,做丈夫的大多过一年,再娶新太太,尤其是嫡妻出自高门大户并留下子女的,要给两家留颜面;若是家中遇到丧事,热孝之中百日再娶,也是有的。 这一年中,讲究的人家,丈夫会独居,若不管不顾睡小妾丫头甚至生出孩子,会被人耻笑的。当然,若是市井小民,就没那么多规矩了。 纪慕云答应了,又说:“有个事,妾身想同您商量:昱哥儿如今是孙氏喂着,太太....按理说,昱哥儿得给太太服三年。” 大周律例,嫡母去世,嫡庶子、嫡庶女一律守孝三年(实际是二十七个月),期间素服,不能吃肉、喝酒、丝竹、饮宴、作乐,如有违背,会被人骂“丧心病狂”,这辈子就完了。 生完昱哥儿,纪慕云吃了两个月的药,昱哥儿是孙氏喂着,如今每日孙氏肘子鲫鱼乌骨鸡的吃,把昱哥儿养得白白胖胖。 曹延轩微微一愣,摆摆手:“不必,他才多大?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一辈子的事,便是宝哥儿,我也没打算他一下子茹素。你吩咐紫娟,双翠阁的饮食照常,不必有什么避讳,等昱哥儿一岁再看吧。” 纪慕云高兴地应了,又想起一件事,“爷,那六小姐,还过不过来?” 意思是,丹青课,还能不能上? 曹延轩便想起,刚刚王丽蓉卧房之中,珍姐儿宝哥儿不用说了,媛姐儿也哭的眼睛通红,心中不由一软。“你俩该干什么干什么,便是孔夫子,也没禁止丧期之中读书写字,媛姐儿和你画个画做做头花,又不是丝竹饮酒,赌博打牌,不碍事的。正好,你们也能就个伴。” 他想了想,又说:“过两年出了孝,她也要嫁了。” 一时间M.dAmiNGpUMP.com